诊所后方,打开诊所走廊尽头的门,就通向了中间四方的院子,院子和外界是孤立的,仅仅连通诊所和房屋。
助手小黄派不上用场,顾觅风干脆在早上给他放了两天假期。
夜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窗外枯枝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绿色玻璃。
辛禾雪抱着小黑,拿着指甲刀给它剪了剪稍长的前趾甲,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八减四是多少?”
“呜呜……”小黑狗的命运抓在妈妈手里,摆弄不了自己的前肢,“汪汪、汪汪!”
辛禾雪不吝啬夸奖:“好狗。”
他拍了拍小黑狗的脑袋。
“十一减四呢?”
这么复杂的数学题,把小黑的大脑给烧宕机了。
它呜呜咽咽地耍赖,讨好地去舔去拱辛禾雪,小狗味直接扑过来了。
余星洲叩了叩门框,卧室的门本来就敞开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准备让它去考北岛公务员,入编当警犬吗?”
“听说聪明点的狗能达到五六岁儿童的智商。”辛禾雪摸了一把藏在怀里的小黑狗,掀起细密眼睫,“我只是想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
“几点了?”
余星洲抬起手腕看了一眼,“20点59分。”
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进到59秒,“到了。”
他转身反关了门,“我去外面守着。”
何青鸿伤重未愈,当时手术室条件有限,无菌操作不彻底,可能是伤口发炎了,今天高烧不退,躺在病房内昏迷。
而顾觅风守在诊所里。
如果要进入到卧室,必将通过诊所的走廊和中间的院子。
风一阵阵地刮着,穿堂声仿佛低幽的呜咽,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人声,明明按照以往的时间,还有人在夜市的大排档吃酒打牌,小孩在楼上楼下来回跑,组成环境噪音。
然而在今夜,整座城寨都格外死寂。
遥远地、遥远地。
高亮一声唢呐提起,喜乐尖锐地奏响,马头琴和铜锣高低不平,乐声走街串巷地直直向这边来了。
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吵得人耳膜生疼。
锵咚咙咚锵!
锵咚咙咚锵!
伊伊伊,得得得,咙咚咙咚锵!
“汪、汪汪!”
小黑狗嗅到了环境里危险的气息,大声地叫嚣起来。
往往是没什么把握的情况下,小狗才会这样大叫。
辛禾雪攒起眉心,拍了一拍它,“回去。”
伴随着那些乐声行进,脚步声层层叠叠重重,他能够判断出来,来者不善,数量众多。
辛禾雪拿了一小塑料袋的酒精棉球,揣入侧袋中,再到小桌旁,配水吃了两粒药物。
苯二氮卓类药物虽然能够短期缓解急性症状,但具有成瘾性,长期使用可能导致依赖,不过既然是在游戏内,那么应该脱离后也不会影响现实的身体。
唢呐声一刻不停地穿凿大脑皮层,一下又一下。
辛禾雪喉结滚动,药物吞咽而落。
他拧转卧室的门把手,拉开门的瞬间,一张惨白的脸撞入他视野,距离近得鼻尖能贴到鼻尖,纸人顶着腮上两团红,咧嘴笑容挂到耳朵根。
辛禾雪的心跳直接漏了两拍。
无数纸人密密麻麻地立在客厅里,拥挤到无处落脚。
锵咚咙咚锵!
伊伊伊,得得得,咙咚咙咚锵!
它们将喜乐奏至高潮,片状的身体让出一条道路,尽头是停在院子里的一顶花轿。
辛禾雪瞥了两眼左右道路的纸人,它们漆黑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但似乎没有伤害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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