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了。
她的右手下意识向楼梯下伸了伸,手指离拐杖很远,但是那根拐杖脱手,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安起来。
随后,程明笃稳住她,用最快的速度往下走了几步,一把将拐杖捞起,稳稳交还在叶语莺手中。
“扶着我。”
他看着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低声道。
最终,她还是,像一个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孩子,听话的地反握住他的手臂,任由他将自己双腿的压力匀走。
分明,那扶着自己腰侧的双手是不带半点狎昵的,而且十分有力,被他双手一环,自己的双腿几乎不用沾地。
然而在他松开自己腰肢的瞬间,那双手离开自己的刹那中,她腰侧被弄得有些痒。
推开那扇熟悉的、紧闭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旧木头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阁楼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那几盏昏黄的红灯笼,和远处城市那片璀璨的灯火,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明笃上前把窗帘拉开,说道:“屋内的电闸需要等管理人员开门。”
双眼早已适应黑暗,接着庭院里的光,她还是能看清一切。
房间里的陈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那张小小的靠窗的书桌,一把咯吱作响但是舍不得被她扔掉的摇椅,甚至连墙角那个被她用来堆放杂物的柳条箱,都还在。
她完全分辨不清哪里被修复过,一切都是完好的。
一切,都像被时间,封存在了一个巨大的琥珀里。
或者像一个终年下雪的水晶球,一切都被人为地定格过。
叶语莺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那面她曾日夜相对的、有些斑驳的墙壁前。
她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抚过墙面上,那些早已褪色却依旧能辨认出痕迹的便签纸的胶痕。
原本不指望摸到什么,但是一张纸片还是划过她的指腹。
“这里,”她惊喜地睁大双眼,像是对自己说,“连以前贴的单词都还在。”
“那时候每天睡觉前,都要背一遍。背不完,就不准自己睡,第二天又会换上新的贴纸。”
不断往复。
程明笃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被窗外微光勾勒出的、单薄而又脆弱的侧影。
那些她冲刺的日子,对他是不可见的,但是他仍然知道,叶语莺一路走啦,没有半点容易。
叶语莺又缓缓地,走到了那扇小小的窗户前,习惯性站在最左侧。
她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早已蒙上了一层薄灰的窗。
一股夹杂着冬夜寒意的、清新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吹动了她额前的发丝。
“程明笃,”她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声音,却像是在问一个,她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有没有,从这扇窗的,看过外面?”
程明笃沉默了,正当叶语莺以为他没听到自己说什么,准备作罢的时候。
他喉结滚动,开口道:“看过。”
“你没发现点什么吗?你应该没有从任何刁钻的角度观察过外界吧,虽然说这只是一扇窗。”
叶语莺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他,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于顽皮的、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狡黠。
她侧脸几乎贴着窗棂,从最左端找了个最刁钻的角度。
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视野,是那样的微妙。
既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那条通往地下车库的、唯一的车道,看到每一辆晚归的轿车,亮起的、温暖的车灯。
也可以,恰好地,看到他那栋总是灯火通明的、白色洋房二楼,那个属于他书房的、巨大的落地窗。
她看了一眼,立刻直起身,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这里,是唯一可以看到白色房子的地方。”
她还是习惯性管程明笃的住处叫做白色房子,一个抽象定义如此熟练,离不开她无数次在日记里和心里提及,就像提及他名字一样。
“我只能看见亮光,你卧室的灯很少在夜晚亮起,书房的灯却常亮。”
“如果你那晚回来得太晚,整栋房子都会是漆黑的,但是半夜两点之前,那面的车道必然会有一道车灯属于你……”
她看着他那张因为她这番话,而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脸,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淡的、自嘲的弧度。
“现在听来,是不是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她有些遗憾地对着庭院呼吸一口气,庆幸这不是一场悬疑剧,否则她一定是那个生活在幽暗中的自卑的暗恋者。
可是她并没有等来程明笃细思极恐的表情。
程明笃只是在她身后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故作轻松的、自毁般的坦诚,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愠怒,眼波中反而是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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