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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2 / 2)

高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她松开手,转而用双手捧起高途的脸颊,迫使他抬起低垂的头,直视着自己,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没这回事儿,妈走的时候我才多大?一边咬着牙拼命读书,一边同时打几份工,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硬生生把我拉扯大,还给我治病,没让我受过一天委屈,没让我比别人少过什么!当初我这么拖累你你都没嫌弃我,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家人之间没有这么生分的话,好不好”

那声“好不好”,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高途心中厚重的阴霾。

高途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酸楚和巨大暖流的轻松感,正缓缓地、坚定地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或许,离开沈文琅那个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或许,他不必永远做一颗只能围绕别人旋转、命运不由己的卫星。

听着妹妹絮絮叨叨、充满生活气息的细致规划,高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久违的、带着释然和微弱希望的微笑,终于在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歇。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缕久违的、金灿灿的阳光,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力量,斜斜地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张回忆录上。

高途的目光在那页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没有迟疑,也没有留恋,平静地将那页写满他过往的回忆录拿起,拉开茶几最底层的抽屉,将它塞进了最深的角落,轻轻合上。抽屉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一个小小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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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廉租公寓凝滞、污浊的空气里,高明布满血丝、浑浊不堪的眼珠死死钉在桌上那部屏幕碎裂如蛛网、边缘泛着陈年烟油黄的旧手机上。

妈的,反了天了!这死丫头片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她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

啐出一口浓痰,黄绿色的粘稠物“啪”地砸在脏污的地板上。不死心的反复打过去,对面仿佛是终于受不了这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起,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高晴?!”他粗嘎、撕裂般的嗓音如同淬了冰渣的石头,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债主索命般的急迫,“死丫头片子,胆儿肥了啊!敢不接老子电话?!你哥呢?老子打八百个电话,他他妈是死了吗?!啊?!”

高晴的声音冰冷、坚硬、毫无起伏,“找我哥干什么?你又在外边欠钱了是吧,找我哥来给你填窟窿?”

高明被这毫不留情、直戳肺管子的顶撞噎得喉头一哽,眼珠子暴突,随即是火山喷发般更汹涌的暴怒。几乎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咆哮,唾沫星子喷溅在脏污的手机屏幕上,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是你亲爸!是你老子!没老子当年那一下,能有你这小畜生?!你他妈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反了你了!”

“爸?”高晴在那头嗤笑一声,笑声短促、尖利,充满了淬毒的嘲讽,“我早就忘了这世上还有个什么‘老子’!我在医院治病缺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爸,我哥在外边一个人打四份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爸?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高途!我只有哥!没有爸!”

那一声声泣血般的质问,字字诛心,饱含着高晴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毒与绝望。

但高明那被酒精和贪婪浸泡得只剩下本能的大脑哪里听得进这些?他心里只有被忤逆的狂怒、无处发泄的怨毒以及对钱的渴望。

“老子花出去的钱,能有你送到医院的钱多?你还不如死了清净!”

“我倒是想去死了,这样就不用拖累我哥了,但是我哥抱着我,不让我跳楼,不让我死,求我别这么做!那我是第一次看我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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