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带回去安葬,还会被,抄,抄家?
小楼上,周琰震惊地问?道:“你杀完人?犹嫌不足,还要抄家?”
季承宁盯着?周琰。
黝黑的眼珠在不笑时竟显出无边威慑,既凛然,又煞气十足,强大的压迫感令周琰竟生出了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蠢货。”
周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位季小将军是脾气太好还是脾气太不好,启唇,投下清清楚楚的两个?字,“蠢货。”
周琰大怒,“季承宁,你竟敢对本殿下如此无礼!”
季承宁冷声截断,“若放任那些畜生贪赃枉法,不用一月兖郡必乱!鸾阳尚未平定,又添一新患,倘陛下追责你身为随军皇子首当其冲,三殿下,你难道不明白其中利害?”
季承宁这?话实在不好听?,但又是实话,听?得周琰呼吸都不畅了。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季承宁,似要将?季承宁生剥活吞。
偏偏,他无从反驳。
若说不明白,他就是蠢,若说明白,他就是又蠢又坏。
他呼吸愈发急促,喉间嘶嘶作响。
阮泯对周琰虽无偏重,但三殿下看起来马上就要昏过?去了,为防生事,阮泯立刻道:“将?军,殿下息怒,”碰上这?般性子凌厉的上司,阮泯惊觉自己脾气居然也能算好了,“将?军,殿下也是在,在担忧将?军,怕将?军此举引得兖郡官员不满,况且人?已经?死了……”
季承宁冷笑,“死了又如何?其家人?仗着?其身居要职就敢肆意侵吞国?帑,用民脂民膏如砂砾,挥霍无度却没有任何代价,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他声音愈发阴冷,“莫说是抄家,就算他将?金银珠宝缝在皮底下,本将?军将?他炼成灰也要将?钱拿回来!”
周琰脸由红转紫,又由紫转白,“我,我要弹劾你!”
季承宁冷冷道,“那你和陛下说吧。”
周琰被气得站不住,若非阮泯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已经?翻着?白眼昏过?去了。
气氛紧绷得人?险些无法呼吸。
“嘎吱——”
阮泯一下转头。
是,他眼眸一震,是常常跟着?季承宁的崔先生。
崔先生穿着?一件颜色很浅的灰衣,衣服看不出什么料子,也无丁点花纹,素净得发冷,落在他身上映衬他肌肤更惨白,如同被月光映照了的初雪,泛着?冷森森的阴气。
他一手拿着?把?撒金花的黑伞,骨节荦荦的手指卡着?伞柄,另一手抱着?只杂毛的……小狗子?
阮泯差点没把?眼珠瞪出来。
他又来添什么乱?还嫌季承宁不够生气吗?!
“滴答,滴答。”
雨水顺着?合拢的伞面往下淌,落到崔杳脚边,很快就凝成了小小的一滩水。
可出乎阮泯预料的是,方才还恨不得给周琰两耳光让他清醒的季承宁面对打扮得与?公事全然无干的崔杳居然没有发怒。
非但没有发怒,他神色甚至顿时软化了不少。
季承宁轻轻咳嗽了声,“崔……大人?,怎么把?狗抱来了?”
语气虽抱怨,却主动上前?接狗。
小狗儿长大了些,不见抽条,反倒更胖了,也不知道他被无聊的军士们喂了什么,俨然是个?毛茸茸的球。
周琰深吸一口气。
季承宁态度如此温和,对他却不假辞色,可见,在季承宁心中他连一条狗都不如!
他怨恨地瞪了眼崔杳,拂袖而去。
季承宁冷哼。
阮泯忙道:“将?军,营中还有些杂事,属下先下去了。”
季承宁颔首。
阮泯立刻退下,不忘把?门关上。
崔杳这?才温声回复,“属下带它来,是让世子看看它长胖了多少。”说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小狗浑圆的肚子。
分明是怕他太生气。
季承宁心中雪亮。
但崔杳不明说他亦不点破,抱着?狗往后一仰,“周琰,”他唇瓣轻启,吐出两个?字,崔杳洗耳恭听?,季承宁唇角扯出个?冷冰冰的弧度,“蠢成这?样,竟是太子殿下同父异母的兄弟,哼,传出去我都怕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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