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样一句之后,才又突然抬头紧盯林深,“是什么人口述出来,让你写的吗?那些故事,那些所见所闻……”
当对方的话语跟自已的猜想完美重合的瞬间,林深心底一下子就明晰了。
之前那些疑惑瞬间一扫而空,有点不可思议地朝顾十远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十远见他看过来,抬起双手耸了一下肩,道:“这大概就是老天留给我们的奇迹?不过要不是冯大小姐的关系网,光靠我们可能真的找不到。”
田松杰也咂摸出滋味来了,他上下打量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深哥,他该不会是……但是这可能吗?这……我还以为……”
林深朝护工的方向看了一眼,稍稍放低声音,“如果真的有能给我口述的人,这么多年过来你难道不应该早就找到可以会面的人了吗?为什么还会等到现在?又或者说——”
“你之所以在这里,我猜是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跟你一起分担当年的事情了对吗?秦老师?”
林深的这最后一句中,带着些许确认的试探。
只见中年男人的瞳仁剧烈抖动了两下,嘴巴微张着,抬起两只手撑住自已的额头,脸面朝桌面低着头,安静了下来。
他的肩膀轻轻颤动,紧接着带动了全身,屁股下面的椅子也开始发出破碎的响声。
护工正坐在旁边,咽了咽口水,双手紧抓膝盖,完全不敢放松。
没一会儿,这个年龄明显比他们至少大一倍的男人,突然就哭出声来。
他最开始只是呜咽,偶尔使劲把口腔里分泌出来的口水咽回去,但随着几滴眼泪啪嗒啪嗒落到桌面上的时候,压抑在嗓子里的声音终于冲破最后一层控制,直接漏了出来。
接着下一瞬,仿佛大坝出现的一道裂口,最终不受控制地崩开,眼泪和崩溃的哭声同时回响在这间不大的会客室里。
如此动静,惊得门外的护工都打开门伸头朝里看。
不过在发现男人抱着自已的脑袋,紧抓头发蜷缩在桌边不断哭泣的时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又轻轻地把门给合上了。
这种被压制在心底的感情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以至于男人突然大喊出声的时候,谁都没有制止,也谁都没有说话。
林深三人就那么看着他,看他来来回回抓起自已的头发,不断地揉搓,桌面上全是溅开的泪滴。
“……我……我没疯……”
支离破碎的话语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些许,如果不仔细辨认,几乎都听不清他究竟是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疯过啊……”
男人的这几句话,语气听起来仿佛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很难想象是他能说出来的。
可是此刻情绪突然崩溃的他,根本没有去思考那么多。
什么形象,什么年龄,什么时间地点,这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身上没有挂着写了自已名字的身份牌,这一路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过他的信息,他自已都没有说过,但是“秦老师”三个字就足够了。
终于在发泄了将近三四分钟的情绪之后,他平静了下来。
用手掌抹掉脸上还挂着的泪痕,接着拿病号服的袖子擦了擦面前的桌子,男人使劲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重新看向林深。
“你到底是……”
浓重的鼻音让男人之前干哑的嗓音产生了一些变化,他又在仔细看林深的脸,“我没见过你,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这个模样的人,但是你是从哪里……”
这样的话语让林深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四周。
接着身体稍稍前倾,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你……没有听说过鬼神许愿吗?”
只见对方眉头一皱,“那是什么东西?”
林深刚准备开口,顾十远立刻摆了摆手,“这个解释起来复杂又浪费时间,我们的会面时间是定死的,先说点别的有用的吧,如果之后我们还能继续沟通联系,这边会安排人把更详细的情况依旧以书信的方式送给你的。”
男人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他抬手一指林深,接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你突然变了个模样又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你应该不是他……这么多年了,如果真是他早该来了……”
林深心下一颤,“什么变了个模样,他又是谁?”
我疯了
秦老师没有说话,他只是缓慢眨着自已的眼睛,好像还在林深的脸上确认着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摇了一下脑袋,卸下之前身上紧绷着的力量,“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他也没提过自已的名字,但是年纪跟你应该差不了多少,或许看上去还要更年轻一点?”
也许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他自已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不确定。
一边不断打量林深,一边回忆着。
林深眼珠一转,尝试着问道:“他……去过那栋图书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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