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问这位简小姐是怎么了——然后余光瞥到了门口。
“主任好!”她立刻站起来。
宋仲行站在那,手里还拎着外套,沉默着,没说话。
护士只觉得更局促不安起来,她小声:“简小姐的体温已经稳定下来了……”
空气安静得连点滴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吃了吗?”他问。
护士赶紧答:“刚吃了两口。”
他点点头,声音不大:“你先下去吧。”
护士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门,顺手还轻轻把门带上。
屋里只剩一位简小姐和一位宋主任。
静极了。
他没急着往里走,视线先落在那吊瓶上,沿着细细的塑料管往下,直到被子里那只缩成一团的“地鼠”。
“钻进去就不怕缺氧?”
简随安没说话。
他走了两步,到床边。
“出来。”
简随安仍然缩着,悄悄露出一半眼睛。两人目光一碰,她反而更往里躲了。
“你先出去。”
“你出去,我就出来,不然我就一直这样,然后把自己憋死。”
她的话闷在被子里,却很笃定。
“简随安。”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
饶是简随安在被子里,也忍不住心虚起来,觉得不太安全。
她掀起一条小缝:“你不会真的要凶我吧?”那也太没人性了,她想。
宋仲行伸手,挑开被角,伸手覆在她的眼睛上。
她皮肤的热气扑在他掌心,他的语气比那热气还淡。
“大过年不许说那个字。”
简随安一愣。
他的手往下抚,指尖停在她的唇边,划了一道:“记住了吗?”
简随安直愣愣盯了他半天,才弄懂他在说什么,她诧异:“你还信这个啊?”
“信不信是一回事,”他说,语气不重,却压得人心口发烫,“你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他顿了顿,拇指在她唇边轻轻擦过,跟什么“洒净”仪式一样,就差拿柳枝蘸取法水了,似乎是要把那个字从她嘴里抹掉。
简随安眨眨眼,怔怔地看着他。
他像是怕她还要顶嘴,手指轻轻按了按她的唇角,声音低下去:“我不爱听。”
那一瞬,简随安觉得自己嗓子都发紧了。而且心脏那块也胀得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被他的话烫着了,还是又烧起来了。
“我记下了……”
她撇过头,轻声答应。
宋仲行还是没走,甚至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了,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简随安刚开始还在躲他,推了他几下,嘟囔:“会传染呢……能不能别这时候闹我。”
话里话外都是他的不对。
宋仲行似乎被她逗笑:“我闹你?”
简随安很坚定地点头,说得正经:“对啊,非要黏着我。”
他看着她终于变得有些血色的唇,面颊也不再那样苍白。那点微红从唇角蔓延到耳下,像是被炉火轻轻映上的光。
还有她的那双眼睛,笑起来眼尾弯弯的样子,眼珠亮得像是覆着一层薄雾的琥珀,水光潋滟。她望着他时,眸光轻轻一转,那一瞬的亮色就像西湖的春水,细腻、温软,能让人陷进去。
于是,宋仲行俯下身,先是吻在她的眼尾,然后是下睑……
简随安吓了一跳,张皇失措的,又要去推他。
他扣住她的手腕,继续吻在她的鼻尖,简随安慌了神:“会传——”
然后她就没办法说话了。
宋仲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他的指纹与她手心的纹路契在一起,是岁月年轮的重合,只不过一个迟了些许时光而已。
呼吸在胸腔间轻轻起伏,空气也随之变得稠密,简随安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
“你好坏。”
她眼眶都红了,埋怨。
他“嗯”了一声,笑:“我知道。”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窗台上,一层迭着一层,雪色莹洁,透进窗户里。
简随安靠在他身上看落雪,万籁俱静,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她忽然想起雪莱那句诗——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她在看一场冬雪,也在等一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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