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双方力量相对均衡,且皆有所保留。天界忌惮我军悍勇与我界地利,未敢倾力来攻;而我方……”他略微停顿,选择了一个中性的词,“内部调度尚未完全协同,难以形成足以撕裂敌方防线的合力。”
他抬起眼,目光坚定地看向魔尊,继续道:“若求破局,依末将浅见,或可‘以正合,以奇胜’。正面战线,需进一步整合力量,明确权责,即便刑虒将军处难以强求,我魔界各部亦需铁板一块,此为‘正合’。同时,遴选精锐,绕开主战场,寻觅天界防御薄弱之处或补给线,实施精准打击,制造混乱,迫其分兵,此乃‘奇胜’。待其露出破绽,再集中主力,予其重创。此策需耐心与时机,但若能成功,或可打破眼下僵局。”
杜异将心中酝酿的战术计划和盘托出,帐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魔尊指尖轻叩扶手的微响,声声如同催命。
“如此方法,”魔尊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否定,却漠然如洞穿一切,“胜机几何?”
杜异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没有妖域的全力配合,甚至可能面临内部的掣肘,他提出的策略无异于一场豪赌,胜算渺茫。任何具体的推演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可笑,甚至可能被视为欺瞒。在魔尊那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下,任何虚饰都是徒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甘与无力感,头颅垂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艰涩:“末将愚钝,思虑不周……请尊上示下。”
魔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那目光冷肃严厉,一如往常。
“叁十年来,你勉力维持联军未散,战线未溃,做得很好。”
魔尊平淡的肯定并未让杜异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心弦绷得更紧。
“刑虒,”他提到这个名字,语气依旧无波,似乎丝毫不在乎刑虒延误战机之事,“骄矜自恃,保存实力,亦非一日。”
“战局僵持,意味着死亡不够。”魔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杜异的心神,“天界需要一场胜利来打破平衡,需要看到联军核心的损失,才能放心大胆地全力进攻。”魔尊看着杜异,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而刑虒,也需要一个契机,来做出他的选择。”
一股突如其来、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比死亡更甚。
魔尊缓缓自骨座上站起,玄黑袍袖无风自动。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上,一个细小的黑色漩涡无声浮现,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黑暗与死寂,连光线靠近都被彻底吞噬——正是那能消磨神佛的黑渊。
与此同时,杜异只觉得周遭景象如水纹般剧烈波动、褪色!坚固的营帐、冰冷的石榻、闪烁的沙盘……一切都在瞬间扭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黑暗,脚下是翻涌的黑色魔云,头顶晦暗的天幕中,唯有不祥的血色红光在云层后隐隐脉动。
战域!
不过一念之间,甚至未曾察觉到任何力量波动,他已被强行拉入了魔尊独有的战域之中!他心中骇然,魔尊的实力,竟已到了如此匪夷所思、念动法随的地步!
魔尊冷冽的眸光落下,如同实质的冰刃,钉在还僵坐于虚空的杜异身上。
“战,”他吐出第一个字,带着金铁交击般的冷硬,“或逃。”
杜异缓缓地站起身。他望向那片血光隐现的黑暗天幕,又看向魔尊掌中黑渊,嘴角牵起一丝极为苦涩的弧度。
他千般疑问,万种不甘,最终只凝聚成两个沉重无比的字:“为何?”
为何你归来却不重整联军,为何坐视、甚至推动妖魔联军走向更惨烈的伤亡——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一统六界的霸业,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
魔尊迎着他复杂难言的目光,眼神依旧空无,仿佛在陈述一个与情感、与野心都无关的冰冷事实:“治乱循环,秩序乃是枷锁。”
他的声音在战域中回荡,如亘古般荒芜,“尔等之争,于我不过薪柴。”
他掌心的黑渊漩涡微微加速旋转,散发出更令人心悸的吸力。
“归于寂灭,方为终途。”
他彻底明白了。
他不是败军之将,无需问责。恰恰相反,正因为他这叁十年来做得“不错”,稳住了防线,他的消失才更具分量。
尊上根本不在意魔界的胜败,他要的是彻底的混乱与杀戮,用自己的失踪为引,让天界认为良机已到,发动全力猛攻。届时,失去一员大将、联军必然陷入苦战,赤蛇与天界有灭族之仇,定会死战,饕餮会疯狂吞噬,而一直保存实力的刑虒,将被迫做出最终抉择——是合力抵抗,还是趁乱攫取利益?无论哪种选择,都将在仙魔之间掀起更为惨烈的血雨腥风。而现下僵持的战局,将彻底转化为吞噬生命的巨大磨盘!
他看着魔尊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所有的不甘、愤怒、被背叛的痛苦,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悲凉与沉寂。他追随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君王,而是一只个想要……灭世的魔。忠诚,在这宏伟而残酷的蓝图面前,渺小得可笑。他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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