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带着热气,
教室外的梧桐叶在阳光下摇晃。
蝉声嘈杂,却掩不住一种将散未散的寂静。
寒襄星站在讲台上,
目光落在那排熟悉的课桌上。
学生们正在抄笔记,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让她心里一阵酸。
——这将是她最后一周的课。
她的代课期原本就只有一个学期。
那是导师帮忙介绍的临时岗位,
让她在完成论文前积累教学经验。
如今时间到了,
她必须回学校,
完成研究生课程和毕业论文。
校方的通告昨晚发下,
她在信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心里忽然有种轻微的“坠感”。
不是不舍,
更像是——
终于要面对原本的生活。
“寒老师,听说您这周要走?”
办公室里,一位语文老师探过头。
“嗯,代课期到了。”
她笑笑,语气平静。
“学生们肯定舍不得。”
“他们很快就会忘的。”
那句“忘”,说得太轻,
却像在安慰别人,也在安慰自己。
她低头整理课件,
每一个文件名都带着日期,
从叁月到六月——
几乎是一段成长的时间线。
下课铃响后,
阮至深留了下来。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书没收,目光却没离开她。
寒襄星在黑板上擦掉那行句子:
“everythnds”
粉笔灰落在指尖。
她回头,
他还坐在那里。
“你不走吗?”
“老师要走了,我再待一会儿。”
她心口一紧。
“你知道了?”
“同学们都在说。”
他笑了一下,
那笑意淡淡的,
却带着一点无法掩饰的颤。
“我以为……您至少会亲口告诉我。”
她垂下眼。
“我正要说。”
风从窗外灌进来,
吹起她肩头的几缕发丝。
“是因为学校的安排。”她说。
“我得回去完成论文,下个月答辩。”
“那您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
他看着她,
那种静默的凝视让她几乎无法直视。
“那我们呢?”
她的喉咙有点紧。
“阮至深,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有课堂。”
“可我学到的不止课堂的事。”
他低声说,
语气干净,却藏着波澜。
“您让我知道,人也可以成为一个理由。
我努力,不是为了考试,
是因为您在看我。”
那一刻,她几乎呼吸停滞。
雨后闷热的空气似乎被凝固。
她想说点什么,
可每一个词都像带着危险的温度。
“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老师。”
她终于开口。
“可她不会是您。”
他抬起头,
眼里一片亮。
那亮光像要把她卷进去。
她几乎本能地后退一步。
“阮至深,”
她轻声道,
“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点头。
“那您……一路顺利。”
她转身离开,
步伐稳,却有点僵。
走到门口时,
她听到身后传来粉笔擦过黑板的声音。
回头一看,
他在黑板的角落写下几个字:
“thankyou,teacher”
字迹干净,
像他的人。
傍晚,
她走出校门。
夕阳照在道路上,
影子被拉得很长。
风吹过她的发,
她没有回头。
那一刻,她明白——
有些告别,不需要仪式。
沉默,本身就是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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