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每月也是两千,两相抵消就是四千,可四千里还没有包……
叮铃铃,风铃响。
梁空湘放下热水拉上口罩,一抬头,二十岁的蒋铰明就站在她面前。
他一身黑色大衣,肩头的雪还没完全化干净,头发湿漉漉的,像是雪水化在里面,他整个人冰冷,孤零零地望着梁空湘,眼神却是炽热的。
外头飘着雪,零下五度的夜晚,梁空湘的心却被这个眼神烫了一瞬。
从高中毕业到这个冬夜,他们有小半年没见过对方。
蒋铰明在离梁空湘最近的货架上拿了个面包,“结账。”
梁空湘接过,碰到他冰凉的指尖,低着头扫码,“六元。”
滴一声,蒋铰明付完钱消失在安静的便利店。
这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又太快了,让梁空湘恍然觉得手边的热水是火柴,冒着热气时,幻想来了;它变凉了,幻觉消失,蒋铰明也消失了。
她出神地坐在收银台,窗外的环卫工人已经走了,平铺着的雪被铲得坑坑洼洼的,深深浅浅地印着鞋印。
杯子里的水空了,梁空湘又倒满,热气滕腾而上,在半空中打转儿。
隔了一会儿,十点四五十,梁空湘整理东西锁门。
她撑着伞正要右拐,却在墙角看见蹲在那的蒋铰明。
大雪还未停下,他肩头已经积厚厚一层雪了,膝盖上扔着刚在便利店买的面包,双手缩在口袋里,蹲在墙角仰着头冷淡地看着梁空湘。
像湿漉漉的,在寒冬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
梁空湘把伞移到他头顶站了几秒,在他面前蹲下来。
蒋铰明的视线紧紧随着梁空湘的脸从上往下,最后平视她。
“不冷么?”梁空湘手背碰了下他脸。
迅速被蒋铰明抓住了。
他手是炽热的,抓住梁空湘手腕没放,“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
蒋铰明:“你没喜欢过我么?”
梁空湘站起来,低头看着蒋铰明:“如果连这种问题也需要问,你可以当我没喜欢过。”
蒋铰明攥住她的手越来越紧,一把拉过来,梁空湘被迫往前扑,单手抵着他胸口,皱眉:“你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蒋铰明又问。
梁空湘拍了拍他头,一手的水:“先跟我回家。”
蒋铰明仍然没放开她。
梁空湘撑伞走在前面,蒋铰明半个身子落在后面,紧紧攥住她手亦步亦趋地踩着她的脚印走。
梁空湘拿钥匙开门,蒋铰明才放开她。
“你穿这双。”梁空湘拿了一双男士拖鞋给他。
蒋铰明盯着那双拖鞋,脸色很差:“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梁空湘没理他,把伞挂好,去厨房烧热水,出来见蒋铰明当真站在门口,一步也不肯进来。
她好笑地解释:“没有人穿过。”
蒋铰明才换上,把湿大衣脱下来:“放哪?”
大衣不好洗,梁空湘指了指阳台:“先晾那儿。”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配置,蒋铰明眼珠子转一圈半就能看完。
“先去洗个澡,”梁空湘说:“洗完喝点热水,不然明天得感冒了。”
“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在便利店?”蒋铰明在餐桌上坐下来。
梁空湘找了条毛巾给他,“擦擦。”
“不擦。”蒋铰明有些倔强地把毛巾还给梁空湘。
没想到梁空湘直接抱着他脑袋搓了两下,蒋铰明的头被包裹在干毛巾里左右晃了两下,他一把扯下来有些凶地瞪着梁空湘。
梁空湘无视他的眼神,把毛巾扔进洗衣机,“你想知道我在哪可以有一万种方式知道,就像当初在补习班门口,我也没问过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哪。”
这就是蒋铰明最难以接受的一点。
他无法接受梁空湘对他并不产生好奇心,她既然说喜欢他,可他时常觉得这份喜欢是自己在强求,在单方面宣布它成立。
像他在排练一场皮影戏,给自己制造一份虚假的两情相悦。
每一次,他忍着不找她,她却也能沉得下心不过问他消失的日子在哪、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来找她。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