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的夏日,是未改过的炎热,骄阳似火,低空下是错乱开的嘈乱喊声,数不清的士兵头顶着火热,军帽下淌着成股的汗水,悠悠地流进了颈下的衣装。
足有两米长一米高的大木箱,由他们几人为一组地合力抬着,个个嘴里不停念着一二三的口号,他们步子压得沉稳,脚踩着长板,扎实地往甲板搬去。
林孟之与副官站在停满大船的口岸,眼中晃过木箱移动的影,同戴着灰蓝军帽的头微动,偏往了副官那侧,军领上的喉结抖动,平平的声音响起,“还要多久?”
副官手中端着个木盒,帽檐下的肤色比林孟之白些,还能透出晒得发红的脸,他恭敬地低头答复道,“五条大船已分散开了人员,先前各叫了一名尉官盯着。半个时辰前,每条船均已入了近两千人。现只剩了最后百箱的军械装备,搬完即可唤人开始拉帆。”
林孟之点点头,嗓中沉着嗯了声,“东西给我罢。你再去各船巡看次情况,和尉官们一道勘查下昨日运来的炮箱是否有遗漏的。”
停泊处吹着热腾腾的风,拉着黄包车的车夫,穿着坎肩背心,露出的皮肉黢黑,后车位上坐着的是蒋家兄妹。
蒋远堂远瞧见了林孟之的身影,喊停了车夫,掏钱递于了两人,自己先赶忙大跑到了南都通往川江的口岸,留了刚下车的蒋少筠一人在后走着。
文惯了的人,适应不了跑得太急,蒋远堂顿脚滞于林孟之跟前时,早已累得喘吁吁地弯了身。
林孟之的耳正辨析着,蒋远堂两手插着后腰,断断续续地,又十分费力地,说出的话。
“可不是我今日忘了时间,实在是八月的天太热,少筠怕那俩黄包车师傅跑中暑了,让人降了速度,拉得太慢才到晚了。”
跟前的人还在大口喘息着,林孟之将他给扶了起来,脸上洋着笑,俊眼微弯,“孟之哪敢怪罪蒋兄迟了时间?兄友能来亲自送行,我已是揣着万般的感谢心了。”
蒋远堂单臂靠在了林孟之的肩头,借力松了松跑软的身体,头垂着再缓了下气,“少来。今儿若真迟了没送成,日后邮来的信定是会有挖苦我的内容。”
林孟之眉后上动,直否认道,“怎会?我何时那般过。”
蒋远堂收了手臂,站稳了身子,“别装啊,又不是头天悉得你林孟之,还能叫我弄不清?你这家伙明是最爱阴着搞人的。”
蒋远堂悠地退了半步,双手抱臂地,上下粗扫了林孟之一眼,怪道,“兵者,诡道也,你是天生性子使然得要领军的人,少时已诈过我多回,我记得牢得很。”
指背蹭过鼻尖,林孟之笑而不语,只余光注意着蒋远堂身后的路。
窈窕的身影渐近,他转头将眼全落到了,慢步走来的人身上,“日头晒,辛苦少筠来送了。”
蒋少筠停步在了一米外,朱唇慢开,柔声渐起,“应该来的,孟之哥哥客气了。”
长腿跨着身,林孟之朝她的方位,上前走了两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手上的东西,随他递向了她。
木锦盒快靠到了蒋少筠身前,她眸抬,疑眼地看着他。
“按现推的法,人满十八就是法律认定的大人了。我记得少筠是腊八的生,盒里是套素净的首饰,算是我为哥哥的,予少筠的成人贺礼。”
木锦盒面上雕着精致花样,光瞧外盒就知那首饰必然是套价昂的。
蒋少筠指上缠着软丝帕,按在了盒身,盒物被她轻推了回去,“前不久,才自孟之哥哥处收了辆自行车,今日再送贵礼,少筠实在是受不…”
林孟之抢了她的话头,他不想蒋少筠同他这般客气,“没什么受不起的。荷包和纸福,少筠可还记着?”
蒋少筠瞳孔稍颤,向上对往了他帽檐下的眼,嗓音略不稳地,开口询道,“孟之哥哥,还留着?”
林孟之坦然笑答,“自然还在。”,忧她不信,林孟之从身上摸出了荷包,递于了她眼前,让她细瞧了瞧。
青绿绸面干净,墨竹秀纹完好,软囊袋身不见破损,主人家确实保护的极好。
“我诚是缺了少筠两份回礼的,自行车算一份,余的便是锦盒内的耳饰同长链。且少筠明知我家底的,怎能不明白,钱财于我是最算不得事的。”
林孟之掌着两边盒身,东西再次由他递向了蒋少筠,他神情颇诚地睇着她,投来的视线格外炙热,“所以望少筠莫再推拒,直接收下可好?”
蒋少筠攥着帕子,手心生着汗,默着纠结了片刻,缓松开了浸湿的纱帕,颚下轻点,她应了声“好”。
乌发灼于男人的目光下,细肢伸出两手,接过了他复递来的锦盒,蒋少筠头低着,复从口内诉出了,数句言谢的话。
林孟之个高,半遮住了蒋远堂的视线。尽管蒋远堂看不全两人的表情,但他却突有些不适应,暗觉着自家妹妹与好友间掺杂着奇怪的尴尬。
为了切断那股尴尬气氛,蒋远堂乎地,由后推了林孟之一把,大声质问到林孟之,“我的礼呢?远道而来地烈日相送,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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