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门后的阴影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路星辰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昨晚根本没怎么睡着,害怕、惊惧、绝望……各种繁杂情绪交织,在他的神经上左右横跳。
前两个小时里,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就好像又回到被锁死的房间里,他握着匕首,看着吴终岫落下最后一口气。
食物的香气对他而言是一份诱惑,也是份折磨,胃液翻涌间,催逼着他翻身而起,小心而冒险地拉开一条门缝。
然后,那些话语就像尖刺,毫不留情地狠狠扎进他的耳朵里。
警方搜捕……
熟人作案……
他知道的,他知道。
哪怕吴终岫刻意抹去他的值守记录,但昨夜他在现场留下那么多痕迹,无论是匕首还是门把,亦或是窗户的玻璃……那些东西上都留着他的指纹,印着他的dna。
那些警察也肯定会挨个传讯佣人的,如果联系不上他,她们肯定会找去自己家里,会知道自己那天被迫值班,然后杀人逃离……
虽然早有预料,但被人如此平静地提起,路星辰依旧感到浑身发冷。
方才尖啸的饥饿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又一股恶心。
他突觉无力,闭上眼,捂着自己的肚子,面色苍白地蹲下身去,把自己深深埋入臂弯里,才压下去的绝望又快要将他席卷。
他本想找一个庇护的,自己运气不好,他知道,所以他并不奢求什么,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甚至更年长的alpha,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都可以接受。
可他昨晚敲了四五十户房门,只有一扇门为他打开。
而这唯一打开的门后,只站着一个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甚至说出这样的话。
她已经怀疑他了,是吗?
她在试探他,对吗?
路星辰安静地蹲着,心中满是凄凉。
他不求好运眷顾,能让他毫发无损地光明正大站在这世界,他只想活着,竟然也这么难吗……
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是在好几个月前,他才进入吴家做工时,年长的几位佣人抬着一个红木箱,小心而谨慎地将其放置在男主人规定的位置。
男主人不在,几人围着箱子窃窃私语。
“主星的有钱人真大方,好东西一送送这么多。”
“是啊,听说她女儿都被扔这儿多少年了,她也照样每年家家户户送好东西,就为了让她女儿住得舒心。”
“这种大户人家,对佣人肯定也很不错吧,要是能去做帮佣就好了。”
“就是藏得太深了,咱们别墅区里哪有姓祁的户主……”
……
主星,大户人家。
可是别墅区里根本找不到这个姓氏,要么根本不住这儿,要么就是隐姓埋名,不想被人打扰。
……也是条死路。
叹了口气,路星辰抹了眼泪起身,可他腿蹲麻了,一下子身形不稳,踉跄两步,鞋底和地板产生的摩擦声突兀得吓人。
乔雾咀嚼的动作顿住,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门缝里那双惊惶失措的眼睛。
她眉眼弯弯,又笑了。
真是不经诈啊……
胆子这么小,到底怎么敢杀人的?
“你醒了,要吃点儿东西吗?”她放缓语调问。
殊不知,她温和的笑容落进路星辰的眼中,却像索命的恶鬼,让他浑身一僵。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下掌心软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拉开门,出现在两人视野里,一步步往乔雾的方向走。
但才走到半路,拦路虎就出现。
方才还乖乖吃饭的白猫,一眨眼又警觉性满满挡在了路中间,炸毛弓背,哈声不绝。
鱼管唤了它好几声,它都没动,直到乔雾喊它,它才慢慢退回去,边退,还边转头,一双圆目瞪着来人,继续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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