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门拜访六皇子,冬昀慎重地换上一套靛青色的袄裙,外头再罩了件茜色披风,头饰也选择较端庄的款式,以免显得失礼。“昭儿就拜托二娘了。”她将儿子交给对方。二娘伸手将昭儿抱过去。“有康儿陪他玩,就不会吵着要找娘了。”这时雷天羿走了进来。“都准备好了吗?”冬昀颔了下首。“准备好了。”于是夫妻俩坐上何家人准备的两顶便轿,在随从的护送下前往兴王府。虽然兴王府也位于蓟县,不过是在隔壁的出头岭镇,得走上一个多时辰。便轿来到兴王府前,直接从重明门进入,一路来到后殿。待冬昀下轿,不禁像个土包子进城一样,张大嘴巴看着面前的景物,她书念得不多,无法用那些优美的词汇来形容它的壮观宏伟,只能说叹为观止,只怕不输给皇宫。雷天羿身为定国公,又是长公主的独子、皇上的亲外甥,王府属官自然全都出来迎接。一名中年仆从领着夫妻俩来到一间厅堂,一旁的婢女立刻奉上茶水。“请两位稍候,殿下很快就过来。”夫妻俩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茶。冬昀正在猜想六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并没有留意到刚才那名中年仆从正偷偷地打量自己。见冬昀搁下杯子,中年仆从连忙把头垂得低低的。就在此时,六皇子走了进来,双方终于打了照面。“见过兴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到六皇子,正式的礼节自然不能少。元旭哈哈一笑。“咱们是表兄弟,不必这么见外,坐下来说话。”“是。”夫妻俩这才落坐。冬昀细细打量眼前身穿常服的六皇子,只见他唇上蓄着两撇短胡,身高比丈夫略矮一些,相貌也称得上英俊,唇角挂着笑意,跟传闻中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样子沾不上边,不过这反而让人觉得更可怕。“幸好王府里的长史正好有事去了一趟承宣布政使司,听里头的官员提起定国公偕同夫人回娘家探亲的事,这才随口告诉本藩一声,否则真的就错过了。咱们表兄弟在京里时还不曾说过话,既然到延平府来了,本藩总要尽尽地主之谊。”彷佛乡冲雷天羿夫妻在想什么,六皇子这番话正好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说得是合情合理,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雷天羿淡淡一笑。“承蒙殿下看得起,只是咱们夫妻此番前来探亲,并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本藩可不是任何人。”他极力拉近两人的关系。“不过怎么会突然决定回娘家探亲呢?有什么原因吗?”雷天羿听出弦外之音,看来六皇子也很警觉,想从自己口中打探虚实。“不瞒殿下,前阵子贱内不小心小产,虽然身子调养好了,却因打击太大,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实在令人担心”为了配合丈夫的说辞,冬昀低垂螓首,佯装出伤怀的神情。“因此我才会带她回娘家探望亲人,也是让她出来散散心,希望能令她心情好转。”雷天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听完,元旭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真是夫妻情深,令人羡慕。孩子还会再有,表弟媳也不要过于挂怀。”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冬昀说的,然而冬昀只是直直地盯着六皇子看,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元旭似乎有些困惑,不由得看向雷天羿。“娘子?”雷天羿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冬昀猛地回过神来。“什么?”“想什么想到都出神了,连殿下跟你说话都没听到?”雷天羿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当对方的面说出“看到”了什么。冬昀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她也不会真的笨到当着六皇子的面说出来。虽然两人真正成为夫妻没有多久,却还是培养出了默契。“我只是在想怎么都没有见到王妃娘娘,又不知该怎么问才好。”闻言,元旭眼神往旁边飘了下。“王妃原本也想见见表弟媳,可惜正好身子微恙,此刻人在后寝宫歇着。”“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前去拜见王妃娘娘?大家都是女人,或许说上几句话,心里会好过一些,身子也会快点好起来。”“这”元旭略显迟疑。冬昀看着六皇子,彷佛要看穿对方的真面目。“有什么不便之处吗?或者不想让人知道?”哼!谤本是心里有鬼!她在心里骂道。雷天羿知晓事情轻重,攒起眉心,似真似假地低斥。“娘子,既然王妃娘娘身子微恙,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殿下?”不是冬昀不想配合,而是她接收到对方灵魂传来的求救讯息,让她不得不坚持。“王妃应该也很高兴见到你,本藩这就命人带你前往后寝宫。”元旭目光闪了闪,没想到这个女人外表看来纤细温婉,骨子里却很固执。不过就算见了又能怎样?在他的封地上,他就是皇帝。语毕,他命婢女带着冬昀前往后寝宫,又让奴才准备了一壶酒,好跟雷天羿聊上几句,也乘机拉拢。冬昀乘坐王府内的软轿到了兴王妃居住的后寝宫,在等待通报时,依旧陆续接收到对方的灵魂在跟自己求救。她有些沈不住气,只能来回踱着步子。“夫人怎么了?”跟在旁边的桂花以为她想要小解。“要上茅房吗?”冬昀摇头,没有说话。等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有人来请她进去。冬昀咽了下口水,被王府的婢女领到了王妃的床前,一看到对方刻意用妆粉掩饰脸上鼻青脸肿的惨状,便知道发生什么事。站在冬昀身后的桂花也倒抽一口凉气。当灵媒这么多年,冬昀碰到最多的个案就是受到家暴的女人前来求助,询问她们的前世今生,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上恐怖情人,有的还不止一次,接二连三认识的几个男人都有这种倾向。“锦娘参见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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