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的娘还是撑着来见了她最后一面,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瘦得不成样子。
她看着容与小小的个子,背着一大包东西,忍了忍又要涌出来的泪水,将容与揽进怀里,轻声与容与道歉:“容与,是娘不好,这些年没有进到看顾你的责任,你不会怪娘吧。”
叶棠玉在容与脸上看到茫然之色。
他摇了摇头。
尽管这次并未听到容与的心声,叶棠玉却似乎能想象到,容与眨巴着眼睛,思考这是哪一出的样子。
见容与摇头,他娘脸上反倒是有些难过,伸手摸了摸容与的有些散乱的鬓角:“娘不是不疼你,只是你生下来,又盲又哑,给娘的打击太大了,等娘缓过劲儿来,你已经三四岁了,对娘来说,你太陌生了但娘是盼着你好的。”
说到此处,容与娘的眼角划下一滴泪水。
“这王府之中,要好好活下去就要靠子嗣,娘没办法,娘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孩子。”
“这大概是报应吧。”
“如今你也要被送走,娘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王府终究是你父王说了算的,是我太天真了。”
容与站着没动,她娘的泪水沾湿了容与的衣领,容与想到自己那夜挨打就是因为眼角没有流出这东西。
便伸出手想摸,却无意碰到他娘的脸,冰凉一片。
虽入初春,但倒春寒来势汹汹,这几日也都是寒风阵阵的阴天。
直到今日,艳阳高照,是个罕见的晴天儿。
容与被提上一匹马,像个物件儿似的被送往了塞外,而也就是这一天容与的娘自刎在王府府门之前。
六岁零七个月,容与失去了他的阿娘。
叶棠玉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天,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幼时(五)
容与娘的血溅得很远。
入目一片血色。
不过血色很快褪去, 叶棠玉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却并未与容与一道前往塞外,仍旧待在原地。
不多时。
叶棠玉便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只不知道头上从哪里打下来的光源,堪堪照在她的身上,才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不让她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意思?
叶棠玉心里慢慢缓过劲儿。
好奇心起, 便没再待在原地不动, 尝试着往周边走走, 试图探寻一下这里的边界, 那光源竟也跟着她移动。
走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尽头,叶棠玉停了下来。
“容与。”叶棠玉试探着喊他。
一片黑漆漆, 没有人应她, 叶棠玉又喊了一句:“容与。”
这次依然没有回音。
额间却被轻轻地弹了弹,带着些湿意。
叶棠玉摸了摸,没有水。
“容与你在看着吗?” 刚才的感觉十分真实,叶棠玉猜出容与此刻想必已然清醒, 只是用他的记忆把自己困住,遂不死心地继续发问,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去塞外的时候。”
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 有几分无奈, 叶棠玉等了良久, 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这黑暗之中, 心里知道容与是铁了心不会放她出去的, 索性也不再勉强。
坐下来, 开始细细盘算方才容与让她见到的那些记忆。
能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人, 都有着极好的命数, 观容与府中陈设,想来容与的家里还不是人间普通的勋贵之家。
偏偏在这样的家里,王妃诞下的长子是个眼盲之人,生性又不爱说话,才让别人将他当了六年的哑巴。
这样又盲又哑的人,自然是不堪重用的。
这样一来,容与的命数就称不上好了。
更何况,后来,自己的娘亲又诞下了身体健康的弟弟,若是心思敏感些的孩子,这日子怕是很难熬下去。
叶棠玉心中陡然生出些庆幸,好在容与生得冷情,这外界种种于他而言,倒也没有那么要紧,虽然他不得自己的父亲的喜欢,但好歹并没有缺衣少食。
甚至于他弟弟诞下之后,他的日子比之以往还要更好了一些,可惜,好景不长
叶棠玉又在心里盘算了一次。
在黑暗之中,心更静了些,让她品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天生好命,却命途多舛,得到又失去。
叶棠玉想起师长所说。
“人族有一半的血脉融进了魔族。虽然魔魂所选之人也是八字极凶,与魔魂天生契合的人,但既然是人,便会有爱恨。你看看有记载的这两位,得到契机入魔之后,率先屠戮的都是为人时候所厌憎之地。”
人族血脉、爱恨、厌憎
在得到契机入魔之前,也是普通凡人而已。
普通凡人生于富贵之家,却身有残疾,爹不疼娘不爱,受尽白眼,末了又有新的孩子诞生,取代他的位置,耳旁还时时有魔魂教唆鼓动杀人。
跳脱出来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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