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仪殿内,鎏金鹤炉升起一股淡淡的香烟,只是那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眉宇间较之三日前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倦色。
早朝之上,当户部尚书奏报今春漕运数目时,李徽幼以手支额,指尖微微按压着太阳穴,在众臣禀奏的间隙,她轻咳了几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侍立在御阶之下的李靖昭侧目。
待到兵部侍郎出列,正要启奏边关军务时,李徽幼忽然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她面色苍白,唇色也有些浅淡,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虚弱:“今日朕有些精神不济,边关之事,关系重大,容后再议。”
她目光转向李靖昭,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无奈,“皇叔,其余政务,便劳烦您与诸位爱卿先行商议决断吧。”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李靖昭眸光微闪,锐利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在审视这突如其来的病弱是真是假。他看见了她眼下的青黑,感受到了那份强撑着的疲惫,心中那份因她近日“乖顺”而略微松弛的掌控欲,又悄然升起一丝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快感——离了他,她终究是撑不起这偌大朝堂。
“陛下龙体为重。”李靖昭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既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诸位同僚,且随本王至政事堂,继续议事。”
他目光扫过殿中众臣,带着无形的威压,随即又看向龙椅上的李徽幼,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关切:“陛下好生休养,莫要过于劳神。”
李徽幼微微颔首,由内侍搀扶着,起身离开了龙椅,将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宝座,以及殿内神色各异的群臣,暂时留给了她的皇叔。
退回寝宫的路上,她靠在轿辇中,闭目养神,方才那份虚弱仿佛瞬间从她身上抽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
她知道,戏已开锣。
接下来的几日,太医院院判日日请脉,汤药不断。陛下“忧思过甚、邪风侵体、需静心调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前朝后宫。李徽幼深居简出,连日常奏章也大多交由李靖昭处理的“票拟”过目,自己只择最紧要的看几眼,做做样子。
她看似将权力拱手相让,实则,一双冷眼正透过这短暂的“退隐”,清晰地观察着朝堂之上最细微的变化。
她看到,几位素来以“帝党”自居的老臣,在她“病倒”后,去政事堂议事的次数明显增多,姿态也愈发恭敬;她也看到,几个原本中立、甚至隐约偏向皇叔的官员,在奏对时言辞变得谨慎,目光闪烁,似乎在重新权衡风向;她还注意到,李靖昭提拔亲信、安插人手的动作,在她“病中”变得更为大胆和频繁。
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这段相对“清闲”的时间,通过绝对可靠的心腹内侍,开始秘密梳理北衙禁军将领的名单、背景与人际网络,尽管皇叔在军中经营数年,总会留下些许未被完全清洗的势力,她要从中找出那枚或许能被重新点燃的火种。
这一日,她正于寝殿内,对着一份密报上某个不起眼的北衙中郎将的名字凝神思索,殿外传来心腹宫女压低的声音:“陛下,凤仪宫派人送来一盏血燕,说是皇后娘娘亲自盯着炖煮的,最是滋补,请陛下务必保重凤体。”
李徽幼目光一凝,从军务的思绪中抽离。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的名门闺秀的妻子,送来这盏看似关怀的补品,其背后,是真切的慰问,还是别有深意的试探?
她看着那盏被小心翼翼呈上的、犹自温热的血燕,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潭水,果然开始动了。
而她,很乐意将这水,搅得更浑一些。
“放下吧。”她淡淡吩咐,目光重新落回那份密报之上,“替朕谢过皇后美意。”
棋局已布,她这个看似退居幕后的“病人”,才是真正开始落子的人。
夜色深沉,寝殿内只余几盏昏黄的宫灯,将李徽幼单薄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烛火摇曳,她正倚在软榻上翻阅一本古籍,窗外吹来阵阵冷风携眷着牛毛般的细雨,她心思却全然不在书页之上,只在计算着朝堂的风云与北衙的暗棋,就连衣服被淋湿了也没觉察。
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李徽幼不必抬头,便知道是谁。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龙涎香气,已先一步弥漫开来,让她瞬间绷紧了脊背。
李靖昭一身玄色常服,显然是刚从政事堂出来,眉宇间带着连日独揽大权的疲惫,以及一种更加炽烈的、无人敢忤逆的志得意满。
“怎么开着窗户,衣服还穿的这样单薄。”
说完李靖昭瞪了一眼屋内的宫人:“陛下凤体违和你们这些狗奴才也不知道看着点,外头下着雨也不知道给陛下添衣关窗?”
“皇叔,你别怪他们,是朕要这么做的。”
李靖昭有些无奈的说:“你呀开着窗户吹风,到时候又要嚷着头疼肩膀疼。”说完他走过去亲自关了窗户。
随后李靖昭挥退了殿内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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