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接受修复任务,这才算合规。”
林序南的瞳孔骤然一紧。
那一纸邀请函,不仅仅是个形式,而是一道无法回头的契约。
那意味着一旦接受了正式的邀请函,就彻底与这批壁画绑定,不再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而这背后,是无形的宗教意义与潜在的社会漩涡。
即使修复工作顺利,等公开那一刻,铺天盖地的舆论会像一场无法熄灭的风暴,从四面八方压来,掀翻理性,吞噬任何一个与壁画挂钩的名字。
这完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那些拒绝的专家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些。
“那你准备发邀请函吧。”裴青寂的声音冷静而克制。
“你……”钟渐青张了张嘴,嗓音却哽住。
他知道,作为国图的人,应该庆幸终于有人接下了这件事。
但作为朋友,他宁可这件事永远烂在敦煌的尘沙里。
“你知道接了邀请函,意味着什么,对吧?”
裴青寂唇角轻轻挑起,像是一道几近冷漠的弧线,“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他站直身体,走到林序南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捏。
“而且,如果你还有其他办法,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钟渐青一噎,被裴青寂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只能默认。
钟渐青的喉头动了动,终究无话可说。半晌,他才艰涩开口,“可是……”
“我不纠结,你也别纠结了。”裴青寂直接打断了钟渐青的话。
会议室陷入一瞬的沉默。
“小序南,你也没意见吗?”钟渐青将目光转到林序南的身上。
林序南抬起手,紧紧覆在裴青寂肩上的手背上,“他决定的事,我们谁能拦得住呢?你放心,有我。”
钟渐青叹了口气,心底也是五味杂陈。
他终究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敲下一行字。
没过多久,裴青寂和林序南的手机同时响起。
【方砚:裴青寂林序南你们准备一下,目的地:敦煌。】
邮箱也在同一刻弹来两封邮件:一份正式邀请函,一份协议合同。
裴青寂只垂眼扫了几行,便不再多看,径直走到打印机前。
机器运转时的低鸣声在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却丝毫没能打乱他的节奏。
纸张落下,他抬手抽出,拿起笔,笔锋在合同上划过,流畅而决绝。
签完最后一个字,他毫不迟疑地合上文件,抬手一送——合同“啪”地一声落在钟渐青面前。
那声音干脆利落,像是钉下的一记铁锤,不容反驳,不留退路。
“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壁画了?”裴青寂从林序南手里抽走了正准备在合同上签字的笔,随意转了两下,目光却定定锁在钟渐青脸上,“我带个助理,总不过分吧?”
钟渐青愣了一下,随即心底一紧,裴青寂话里没明说,但他瞬间明白了。
——他想要保全林序南。
即使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他仍旧想把林序南从这个可能出现复杂的舆论的事情上安安稳稳的保护起来。
“师兄。”林序南忽然伸手,紧紧扣住裴青寂的手腕,指尖微凉,眼神却暗潮涌动,仿佛无声地在质问——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啧。”裴青寂笑着看向林序南,笑得若无其事,故意打趣,轻飘飘甩下一句,“咱们家派出一个兵就可以了!”
他语气明快,像是真心开玩笑。
可林序南听得清清楚楚——那笑意底下的倔强与孤勇,藏着的是把所有风险独自吞下的决意。
林序南的喉结微微滚动,胸口像被什么钝器压住。
他心疼,却没有戳穿,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了那只手。
钟渐青带着两个人,缓缓踏入那片幽暗的洞窟。入口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土腥味和轻微的石粉气息,仿佛岁月在此凝结成了看不见的尘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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