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婚礼后陈安就回了国,他觉得老夫老妻也不一定需要日日相守,他在读博期间接触到了中药领域,许多现代科学医药技术没法拯救的病人,竟然在服用中药后有好转的迹象,所以他打算回到有着悠久历史的重要发源地深入研究。陈安早就在国外治愈过许多和林也同样病症的患者,他对这样不算严重的病例十分有信心。
没聊一会林也就回来了,陈安也从助理手中拿到了报告单,仔细了报告上的初步诊断和图像显示,陈安也松了口气,“没有癌变迹象,声带上没有检查出白斑病变。”,陈安把报告递给目光焦急的贺庭,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林也的失声只是因为声带撕裂后没有及时治疗,这才产生的声带息肉,后期也没有保养,不过好在是没有继续发声用嗓。”
林也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贺庭用手心轻柔地包裹住了有些颤抖的拳头,替林也问出了心中所想,“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进行一个息肉切除手术,这是支撑喉镜联合喉显微器械下操作的全麻手术,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尽量早点安排住院然后手术。”陈安边说边翻动着桌上的台历,拿出红头记号笔在上面圈圈画画,“对了,术后需要三周以上的禁声期,不宜外出剧烈运动,饮食也得注意,最好手术后三天住院观察,所以这个手术时间你们得商量一下,我的话年假已经休完了,元旦前都会一直在医院。”
贺庭看着日历上的数字,《旷野》杀青后他的行程空出来了一整个月,对于演员来说这很正常,为了出戏或者仅仅是休假都会安排出这么一段时间,贺庭早就计划好了要陪着林也一起看病做手术,他提前联络好主治医生又留出时间来,他以为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只是他忽略了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林也。
“我的时间很充裕,现在手头上几个剧本还没决定,我和公司也还有些业务没有谈拢,下一个工作档期至少得在年末了。”贺庭想着最好能快点住院安排手术,陈安也说幸好是还没有癌变,如果真的一直拖下去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医学上的事情有奇迹也会有突如其来的噩耗,贺庭不想再耽误下去了,十指紧扣着林也的双手,“要不这周吧?你觉得呢?”
看着林也还没有反应,贺庭以为是还在顾虑其他的一些问题,便歪过头凑到林也面前,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林也:“林好的话,我让小李帮忙照顾着好吗?他是我的贴身生活助理,如果你怕麻烦我们就找个阿姨,每天就给林好做做饭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其他时候都不会待家里打扰到林好,还有其他任何的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
林也得知今天是给他看喉咙之后,整个人都是六神无主的状态,特别是做完报告后又听到有关手术的消息,更是心慌焦虑。他早就接受了老天爷的无情,对于做一辈子哑巴也毫无反抗的力气,他在苦难中的泣血早已经干涸,可贺庭却要拼死把他从黑暗中一把拉起来,告诉他还有可能还有希望,林也即便是听了专业的医生说动了手术就会痊愈,可他处在失声的状态下太久太久,久到记不起他从前是能说话的。
林也缄默着也不作出任何的反应,贺庭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陈安看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有眼力见地说了句出去上个厕所,留下贺庭和林也两人沉默对坐。门一关上贺庭立马开口问道:“林也,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没提前说是不是吓到你了?”
贺庭捧起林也的脸,才看到林也的眼眶泛红,心脏忽然被揪住一般,立马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别难过……”
林也几欲落泪都忍住了,可听到贺庭的道歉眼泪就停不下来了。贺庭有什么错,贺庭爱护他疼惜他处处为他着想,还替他预约好了医生,贺庭根本不需要给他道歉。只是……
只是林也觉得自己太懦弱了,从前不敢接受变故把自己封锁起来,借着失声这个理由拒绝和任何人沟通,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他自己也有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只是他不肯相信也不肯承认,他觉得他没有资格难过。现在对于这个也许能踏进崭新人生的机会,他都十分畏惧不敢上前,他的旷野里无边黑暗静谧,贺庭带着爱来了,他却觉得无法承担,纵使对方再努力,林也知道只有他自己的意志力才能让他真正离开这番苍凉境地。
“林也,你能不能回应我一下,点个头,不不不,摇个头也行,我们等准备好了再来,等你愿意了我们再来,好不好?”
贺庭一声声端着真诚的心的话语,好似一阵阵和煦的微风唤醒着林也心中的被摧残的勇气,一句句温柔的询问敲打在林也的心门上,一遍遍祈求着自己能把门打开。
林也想起那看不清月影的雪夜,贺庭在苍茫旷野中对他说的那句“跟我走吧”,记忆中重叠着梁桢对阿南的希冀,林也忍不住痛哭起来。他真的能走出草原吗?他真的能在旷野中不迷失自己吗?
贺庭抱着他不停耸动的肩膀,在耳边呢喃着安慰与关怀。
贺庭像个不知路途艰辛的苦行僧,九十九步后又是九十九步,无穷无尽对林也传递着炙热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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