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日日不落往田里跑?”
朱青水脖子一缩不敢搭腔,旁人家的事他能嘴贱说上两句,自个老爹的事是不敢乱开玩笑的。
他不敢开口,朱老爷子却是有话说:“哼,靠他们赏饭吃我还不如跳河来得快,我要是今儿撂了挑子,明儿就该请了李老先生来给我看风水选坟地的方位了。没办法,不孝子生得太多,自个都快要饿死了,哪还顾得上我们两个老骨头。”
朱青水长叹一声,无奈投降:“爹,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再怎么没用,您二老的口粮还是能挣出来的。跟丛七哥比,那确实比不上,论到干农活,我们几个也不差啊!”
“那不见得,”朱老爷子嘲讽地看着小儿子,“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你能不能帮我解开?”
“我就不明白了,你在田里割谷子就好好地割,为什么割两把就直起腰歇半天,割两把再直起腰歇一会。你那腰是莲藕做的么,一掰就断?你一直弯着腰割怎么了,那腰还能断了不成?”
朱青水:“……”
旁听的众人憋笑,脸都涨红了不敢吭声,哼哧着背过身偷笑。朱老爷子正在气头上,现在可不能再火上浇油。
“我一看你那做事的德行就来火,做事不像个做事的样子,懒懒散散,浑身无力像熬了十天十夜没睡醒似的。你还有脸说别人,我要是靠你吃饭,早成了饿死鬼去阎王爷那里报道投胎去了。”
朱青水嘴巴张阖,不服气叫嚷:“瞧您把我说得这般不堪,腰一直弯着肯定累啊!我就是直起身歇口气,又没耽搁做事,您用不着这么说我吧?”
“你是没耽搁自个的事,”朱老爷子了无生趣地说。
“只不过要靠你养老就没指望了,哪次农忙你不是拖到最后才做完。我这个老头子要是等到你来帮忙,谷子都烂到田里了还没看到人影。”
朱青水嘴巴张了张,无可辩驳,几个兄弟里他家做事最慢。上头的三个哥哥干完了自家的,还有时间去老头子那里搭把手。
到了他这里,不要别人来帮他就够好了,哪可能帮得了旁人。
为了给弟弟解围,朱青山插嘴道:“今年的谷子不错,颗粒饱满,不像去年那么多瘪壳,应该能卖个好价。”
有邻人搭腔:“可不是,今年老天爷知道疼人哩,该下雨时下雨,该出太阳时也不含糊。到了年底得多给灶王爷上柱香,祈求他老人家上了天庭多给咱说说好话,要龙王爷保佑咱风调雨顺才好。”
一时又说到给灶王爷的贡品,过年的菜色,话题岔到十里开外。
割到晚上捆好稻谷堆在田埂上,丛三老爷是没本事掌住一板车的谷子拉回家。路上颠簸不平,力气稍微松懈就翻了车,到时更麻烦,索性等儿子回来了再往家里拉。
两人回到家才知家里来了客人,说是客人也不对,两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长得黝黑结实。
跟丛三老爷说了原委,又拿出丛孝的书信,丛三老爷自然是识字的。
信里说他做事的东家遣他去府城一趟,他不能回来帮忙秋收,所以求了东家派两个佃农回家帮忙。要他爹和杏娘只管安排好二人的住宿和饭菜,田里的事交给他们即可。
看完信丛三老爷有片刻迷茫,随手把信递给儿媳,他家咋还用上佃农了?
佃农是城里的地主老爷家才有的,他家的田地给人家当个添头都嫌少,就这还有佃农来帮忙?
他儿子是做了多大的事才得到东家老爷的看中,连家里的下人都派来给自家干农活?
不过迷糊归迷糊,两个活生生的小伙子却不能视而不见。
醒过神来后,丛三老爷热切招呼两人吃晚饭,又使唤老婆子清理杂物房,挪出长板凳卸两扇门板,铺上被褥当床铺。
他家没有佃户,也不知道如何招待人家,住宿就这个条件,只能在吃食上多下点功夫,可不能怠慢了对方。都是给东家做事,指不定还能给儿子结个善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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