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确实又遇到过几次类似的情况。
有人表示只愿意收养一个孩子,或者暗示如果只带乖巧的多多走会更容易。但这一次,我和多多的态度都异常坚决。
每当有这种苗头,多多就会立刻跑到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衣角,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那些大人。
而我,则会挺直尚且稚嫩的脊背,清晰地告诉院长或者来人:“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和弟弟必须在一起。要么一起,要么都不。”
我们的态度如此鲜明,渐渐地,也就很少有人再打我们其中一个的主意了。
我们就像两株紧紧缠绕着生长的藤蔓,在贫瘠的土壤和冰冷的环境中,相互依偎着,艰难地汲取着微薄的养分,努力向上。
我就这么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哥哥,努力照顾他。
把自己分到的食物,假装吃饱了,多拨给他一些;在他被大孩子欺负时,即使害怕也要冲上去挡在他前面;在无数个孤独害怕的夜晚,抱着他,给他讲那些我自己都半懂不懂的童话故事,告诉他“哥哥在,别怕”。
而他,始终是我身后那个最安静、最忠诚的小尾巴,用他全然的信赖和沉默的陪伴,支撑着我,走过那段漫长而看不到尽头的灰暗岁月。
再后来,我们慢慢长大了,年龄超过了被收养的界限,也终于离开了孤儿院的系统,开始在社会上自己摸爬滚打。
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巴,租最便宜的房子,我靠着弹吉他、打零工赚取微薄的收入。
但比起孤儿院,我们拥有了更多的自由。
也正是在那段日子里,多多展现出了他在机械和电子方面那种近乎神奇的天赋。
他总是能修好我捡回来的那些别人丢弃的破旧收音机、闹钟,甚至后来还能捣鼓一些更复杂的二手电器。
他那双巧手,和我们窘迫的经济状况,形成了一种有点心酸又很好笑的对比。
直到我们遇到了尊先生,加入了吠舞罗。
生活,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滚烫的、鲜活的色彩。
那炙热的火焰,那群吵吵闹闹却重情重义的伙伴,那个可以让我们卸下所有防备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们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归宿。
多多也彻底融入了那里。
草薙会笑着揉他的头发,会逗他说话,镰本力夫他们会带着他一起胡闹。
看着他终于可以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肆无忌惮地大笑,和别人打打闹闹,可以自由地发展他那些奇奇怪怪又非常厉害的兴趣爱好。
我心中那份积压了十几年沉甸甸的愧疚,才终于一点点被熨平,慢慢消散在吠舞罗温暖的空气里。
我知道,童年的那些经历,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他偶尔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通透,他对“家”和“羁绊”那种近乎偏执的看重和守护,都源于那段颠沛流离的时光。
但更多的时候,我欣慰地看到,他展现出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后,依然顽强保持着纯净的乐观和骨子里的温柔。
就像他后来有时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对我说的:“哥,当王有什么意思?管那么多人,多累啊。我还是喜欢当你的小跟班,自由自在。”
这个傻孩子。
他哪里是我的小跟班。
从那个在医院隔窗相望的下午开始,他就是我黑暗中踽踽独行时,唯一握在手里温暖的光;是我在风雨飘摇的人生海面上,唯一能够确定的、沉重的锚点。
是我十束多多良这辈子,最骄傲的成就,也是最想用尽一切去守护的弟弟。
所以,无论他过去曾得到过谁的目光注视,无论他未来可能觉醒怎样惊人的潜力,在我眼里,他首先也永远是我的弟弟,十束多多。
这就足够了。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平安,健康,自由,快乐地生活下去。
在我身边,在吠舞罗这个家里。
对我这个哥哥来说,真的,这就够了。
自述2
我的记忆,开始得很早,又似乎很晚。
像一部老旧放映机投出的光斑,有些画面清晰得刺眼,有些则模糊成一片温吞的暖色。
最早也是最固执的画面,是哥哥的背影。不算宽阔,甚至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瘦弱,肩胛骨微微凸起,像尚未丰满的羽翼。
但在那时我的世界里,那个背影就是全部,是最坚实、最温暖的屏障,挡掉了大半的风雨和恶意。
我记得那些冰冷空旷的房间,记得总是带着一股晒不透的霉味的被褥,记得饿肚子时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绞痛感。
也记得其他孩子因为抢不到少得可怜的玩具或点心而发出的尖锐哭闹声,以及保育员们不耐烦的呵斥。
环境是嘈杂的,甚至是冷酷的。但我自己的世界,却异常安静。
我很少哭,也很少闹。
不是不饿,不冷,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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