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光照看那管事的身后有人捧着个托盘用白布盖着,颔首说道:“好,请将此物放在大殿中,贫道为先刺史馨香祷祝,待午后法事上烧化。”
等来人将上任刺史的官袍放到香案上,千光照在香盒中取了三支香,带众道士一同在神像前打坐祷祝,管事和看守人等见状都退出了大殿。
中午她们就在这边偏殿里休息了片刻,因里外俱有人看守,大家便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吃了顿斋饭,之后再次来到大殿,将法事所需一应器物都准备停当了。
未初时分,超度法事正式开始,进行到一半时,新任幽州刺史坐了一顶暖轿来到玉清宫,另外又带来了前日官道上那个稻草人和木牌。
正好这时该是烧化遗物的环节,玉清宫正殿外的大鼎前已摆好了那件血衣官袍,见新刺史又带了东西来,千光照只叫人都摆在官袍边上。
原本那稻草人和木牌送来时都是裹着布的,此刻因准备烧化,便都揭开了,木牌上“幽州刺史命丧于此”几个大字明晃晃地立在鼎边。
新任幽州刺史自来到玉清宫就没下暖轿,被人抬进东偏殿后,隔着一层帘子看见殿外大炉鼎旁边的木牌,上面那几个字太过刺目,他暗暗咬了咬牙。
妊婋和其她人一起在殿中分坐两列参与法事,远远地也能瞧见炉鼎边那几件东西,含笑抿了抿嘴。
木牌是妊婋前日写的,她还在学习笔画,那几个字写得实在算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张牙舞爪,此刻立在大鼎旁边,更显得格外诡谲。
主持法事的千光照轻轻敲了一下手里的铜罄钵:“吉时已到,可以烧化了。”
她话音刚落,忽听玉清宫外传来一声高喊:“且慢!”
西风残照
一个指挥府幕僚打扮的男官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喝止住正要去鼎边取官袍的刺史府管事:“此次事件尚未查明,证物不可烧化!”
那几个管事听见这话都停了手回头去看,站在大殿中的千光照也望向前方,手里的铜罄钵余音未绝。
很快又有一队男兵从外面鱼贯而入,个个手持长刀,走到大殿外的炉鼎两侧分列站立。
那幕僚官来到炉鼎前,看了看摆在那里的前任刺史官袍血衣和稻草人木牌,见那几件物事俱未曾动,随即抬脚走到东偏殿大门廊下。
刺史带的护卫当即上前拦住了他,那幕僚官止步朝殿内拱手说道:“城外官道之事尚未查明,将军得知证物在此,特命下官来取。”
幽州刺史依旧没下暖轿,半晌才从里面发出一句话来:“镇北将军入城数月,这样大事至今未明,如今竟有人拿这些东西在官道上弄鬼,本官还以为此事将军不打算查了,那便烧化了罢,幽州既无需刺史,本官就回京向圣上请辞。”
幕僚官面无表情地说道:“刺史这话却是怄气了,将军自打进城就在追查此事,只因府衙相关人俱已遭鸡毛贼杀害,所以进展有些缓慢。”
那边二人针锋相对地说着,千光照和众人也在大殿中默默听着,从那二人话语中了解到了刺史进城后这两日的情况。
原来当日刺史进城后,直接去了一趟指挥府,向镇北将军质问前任刺史被斩首一案的调查进展,得知平叛军从进城时活捉的鸡毛贼口里问出了实情,前任刺史确实死于府衙投诚派之手,而当时合谋投诚的人已全被鸡毛贼灭了口。
指挥府负责调查此案的几位幕僚官,在拷问鸡毛贼小头目时,得知他们攻城前一日,有不满投诚派的府衙吏员借故离城出逃。
查案的幕僚官们推测,前任刺史离城当日,投诚派的杀手应该是在城外成功截杀了刺史,割下人头准备回城复命,却在途中遇到了提前出逃的吏员,双方就此发生了打斗,这才导致后面刺史人头和相关人员衣物全部失踪,为的是掩盖尸体身份,那其中必然存在不属于官车队伍的人。
只是等鸡毛贼将城外官道上的尸体抬回城时,那些人已经是面目全非了,连当时被拷问的府衙官员也辨认不出,后来朝廷平叛大军进城时,那些尸体早被鸡毛贼毁了。
如今血衣官袍再次出现,幕僚官们认为这极有可能是当初投诚派的杀手干的,同时还有幕僚认为可能有知情人混入涿州府衙内,所以清楚新刺史的赴任行程。
但是放出血衣官袍的人,究竟站的是哪一方立场,此举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仍然让指挥府查案的幕僚们感到迷惑。
有思虑较深的幕僚考虑到投诚派多是燕北当地世家族人,知道他们与其余州府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可能内部又出了什么矛盾纷争,才会有人做出这样毫无章法的狂悖之举。
听完这些推测,妊婋微微抬眼看了看坐在她对面蒲团上的厉媗,二人遥遥相视一笑。
前面有些地方猜的还挺是那么回事的,就是后面果然还是无法摆脱府衙的党派争斗思路,指向结果歪得很彻底。
“放出这血衣和木牌的,多半是官场中的知情人,木牌上的字虽然写得潦草狂乱,笔锋却很锐利,显然是刻意为之。”幕僚官对刺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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