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燕国哪里来的?”一个稍显慵懒的声音从妊婋面前那几人身后传来,那几人听到这声音忙向两侧退让,给那声音的主人腾出了一条路。
妊婋看向问话那人,眉如利刃,眼似寒星,身上和其她几人是一样的打扮,但很明显能从她们的态度看出这是个领头的,那人打量妊婋的眼神中带着些审视意味,妊婋也不理会,只挺直腰杆微微拱手说道:“我们从鲁东登州而来……”
妊婋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面前那几人也是神色一凛。
正待妊婋要回头看时,方才问话的那领头人一个跨步走上前来,伸手扣住她的脖颈,用大拇指扳住她的下颌角,同时抽出发簪上的钢刀抵在她的胸口上,在她耳边厉声质问:“江淮水师是你们故意引来的?”
经这猛然一拽,妊婋也转过了身,背对着那人往自己方才身后的方向望去,只见幽燕号楼船的斜后方此刻升起了一缕黑色浓烟。
幽燕号楼船甲板上的众人也都循声往后看去,跟她们一起来的两艘护航海鹘船都还在原本的位置没有移动。
千山远站在其中一艘海鹘船上,目送妊婋登上对方的斗舰后就听到了巨响,转身看到后面起了浓烟,回过头来又见妊婋被劫持,中间艞板也被那边的人踹进了大海,她当即大跨步走上船头,一跃跳进了对方另外一艘斗舰上,随手抓了一个站在最前面的人,把飞刀横在了人质颈前,与劫持妊婋的那人隔着数十步远的海域对峙起来。
而这时距离她们百步开外的两边楼船甲板上众人,也都纷纷站到围栏边往中间看过来。
圣人屠站在幽燕号甲板最前面,手里紧紧握着窥天镜,看向斗舰上被劫持的妊婋,圣人屠两侧站着花怒放和叶妉,此刻与众人一起将弓拉满,箭头指向那艘斗舰上的人。
“咳咳……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妊婋看见了幽燕号上齐齐张弓的众人,得知那声巨响不是自家船上传出来的,她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说完又朝背后挟持自己的人瞥了一眼,“反正刀都抵我胸口了,脖子是不是能稍稍给我松开点?”
很快她感觉到勒着她脖子的那支手放松了一点,才要再开口时,忽有两艘走舸从幽燕号后头飞快绕行而来,尾部还用绳索拴着一艘蒙冲,上面插着江淮水师的军旗。
那两艘走舸很快来到妊婋所站的斗舰前,船上小半数人浑身湿透,身上和这边斗舰上的人一样皆是布衣短打,只是她们头上却不是三条簪发髻,而是只留着贴头皮的极短一层发茬,额间系着一条阻汗的额带。
其中一个身上湿漉漉的短发茬对着妊婋身后那人大声说道:“大副,这铁钉子敲了咱的鱼,人都没事,我们前后梳过了,上头共十个红毛,三个烂的照例打点了龙王,下剩七个留待大司命读账簿子。”
这一番话妊婋听得有点吃力,回话那人口音不轻,但跟她身后那位“大副”的闽东口音却不大相同,似乎是另外一种南方官话,至于话中的用词,她想,应该是海上黑话。
结合她望见走舸后面绑着的那艘江淮水师蒙冲上装了火炮一样的东西,她猜测“铁钉子”是武装官船的意思,那艘蒙冲击沉了司砺英这边的走舸,走舸上的水手落水后,游到自家前来支援的斗舰上,追上前劫持了那艘官府蒙冲。
那艘蒙冲的甲板上此刻捆着七个身穿赤色水师制服的女兵,妊婋想“红毛”可能是指官兵,至于“烂的”则是指男兵,按照司砺英的规矩扔下了海,所以叫做“打点龙王”。
至于最后那句话里的“大司命”,说的肯定就是司砺英了,所谓“读账簿子”应该是审讯的意思。
猜完这些,妊婋飞快地想了一下,趁着身后那人没再收力勒她脖子,赶紧说道:“我们鲁东沿海也抓到过官船,听闻江淮水师这两年实力见涨,所以特带了铜铁煤炭前来南海拜会大司命,以期来日联手,共抗朝廷。”
妊婋说这话时,右手一直按着自己身侧的匕首,就对方目前这个挟持姿势,她要挣脱甚至反杀都容易,但她此行不是过来打架的,在说完这话后感觉到对方的手劲又松开了一点,她把手从匕首上挪开,掏出一个油纸封:“这是国书。”
她背后的大副见到这纸封,朝旁边的人扬了下头,那人双手接下来打开快速看了两眼,向大副点了点头:“确实是拜会国书,带了礼来的。”
“到底是误会还是诡计,却还要再看。”大副听罢松开了手,也收起了抵在妊婋胸口的刀,只是语气仍然不太客气,“这位燕国客人不如就留在我们船上,跟我们一道回流求。”
“没问题。”妊婋给对面船上挟持人质的千山远使了个眼色,随后转头笑着看向大副,“我们也会好好招待流求岛的客人。”
这时她们开来的海鹘船上水手们又搬出一张艞板,搭在了她们与千山远所在的那艘斗舰之间。
千山远见对面斗舰上的人放下了刀,也把飞刀收起,随即揽着人质的肩膀同走艞板回到了自家海鹘船上。
两边中间这几艘小船很快散开,千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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