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隽羽的母亲从很早就开始为广元公主在蜀中暗地里培植私兵,借视察封地为由在各处联络人马,隽羽也从三岁起就跟随母亲去了蜀中,而后被母亲托付给部下和战友家中帮忙照顾,赶上她母亲得空时,也能就近团聚几日。
隽羽被带去蜀中时还小,因此她对洛京的印象比伏兆和妊婋还要模糊,但她母亲在益州狱中自尽身亡的事,她一直记得很清楚,而这一切全因为广元公主回京时的那场变故,这让她对洛京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想要探究,又有些抵触。
听到妊婋这样说,隽羽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我虽然出生在洛京的公主府里,但对这城池街道实在没甚记忆,若不是为了探究往事,我其实也不大愿意再踏上这片故地。”
见她提起“探究往事”,妊婋点点头,取过旁边的茶罗,将碾好的茶筛出细粉,用小勺盛到温过的盏中,注水击拂,茶室里只剩下茶筅搅动的声音。
“群星从建康查到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妊婋将点好茶放到隽羽面前,抬眼看向她,“想不到事隔多年还会出现这样的转折。”
隽羽闻言也看向她,想到几年前群星来到这里重查旧事时,上元府里也有人全程陪同查阅典籍,这次燕国使团从建康带回来的庆平帝旧日膳单脉案,群星也只将其中的抄录内容带回了长安,原本的那几张纸都留给了上元府。
只要上元府中有人对群星当年重查的旧事还有印象,且通晓医术,也能从中瞧出异样来。
不待隽羽开口,妊婋又叹道:“只可惜事情过去了太久,我只能将各处收集来的往事拼拼凑凑,再稍加推测,内中真相其实也有些拿不准。”
听闻妊婋也找人问过了从前的事,隽羽忽然觉得心头郁结减轻了一些,若让她当着妊婋的面从头揭开这些事,她也觉得过于沉重,想到这里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我们去年冬日里找到了重要佐证。”隽羽放下茶杯说道,“可以证实群星的推测没有错。”
随后她把群星回到长安这几个月来的情况,简单给妊婋说了一遍。
当日群星一进长安城直奔太极宫,把她从建康带回来的那几份膳单脉案给伏兆看了,并提出调取先前重查旧案的册籍文书,在两相比对过后,为了进一步确认此事,群星又奉伏兆之命往蜀中边防大营走了一趟。
群星在庆平帝的乱冢外见到的那名旧朝遗臣曾经说过,这些膳单脉案抄本是从荆楚起兵造反的人手里拿到的。
“所以你们派人越境去楚地查证了?”妊婋问。
素笺恨切
“不是派人去楚地。”隽羽淡淡说道,“而是从楚地调了一些人回来。”
先前群怀曾派过不少暗哨前往楚地,原是为了联络那边的造反军,后来群怀因计谋暴露被关押,伏兆遣人到边防大营查明情况后,也没有立即将余下的暗哨调回蜀中,而是令她们分散开来按兵不动等待消息。
当初被隽羽从路上带回长安的那名暗哨,在太极宫内养好伤后,被伏兆调回了谛听营,又升了一级军衔,自此后直接听令于伏兆,负责为她联络群怀安插在楚地的人。
这些事是九霄阁和铁女寺军的内部机密,妊婋不知原委,隽羽也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她们可以从楚地“调回”一些人,此刻说出这话,也只是为了顺便给妊婋做些提醒,暗示铁女寺军在昭国边界有不少眼线,好叫上元府这边谨慎插手她们宸昭两地边界的事。
见妊婋听完这话神色如常,也没有追问调的是什么人,隽羽又抿了一口茶,接着往下说起她们从楚地查到的消息和带回来的人证。
前年荆楚一带有士族男民造反的事,隽羽也曾在那年妊婋到访长安时给她说过一些。
那些造反军中有一支稍微成些气候的,是从旧朝山南道官军里叛变出来的队伍,领头的男将靠上了荆楚当地一家势力不小的宗族,那宗族里也有在朝为官的男人,都在建康政变中被杀,男族长为此与那男将一拍即合,打出匡复旧朝的旗号起兵造反。
当时各地府衙里还有不少旧朝遗臣,惊闻建康政变后,那些人不愿臣服,又听说荆楚一带有人反季皇,于是纷纷前往投奔。
在投靠造反军的那些人里,有一个女人身份最为特殊,曾是季无殃身边的一名宫官。
起先那些宗族男民对这宫官出身的女人十分忌惮,一度担心她是季无殃派来的,还是与她同行的男官为她做保,说自己与她成亲数年,育有一男,一家三口同来投奔,绝非新朝廷的细作。
妊婋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在定州城外施粥时见过的那个女人,那个为男人讨粥无果后仍旧不离不弃,却被男人杀来要吃肉的女人。
但她没有出言打断隽羽,只是低头呷了一口茶,继续听她往下说去。
隽羽接着说,那个叛变宫官向造反军自述,说她跟在季无殃身边十余年,从前在宫里做过正六品司膳,曾负责过庆平帝的部分药膳汤饮,因识得文字且颇有才学,后被季无殃派出宫做黜陟使,在开放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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