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羽目送她们离开后,转身回屋坐在灯下思量半晌,才起身洗漱更衣就寝。
蕲州城靠近湖泽,冬日里比兰台郡还要湿冷些,隽羽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屋中炭火的余温已经不太热了,她裹着被子坐起身醒了醒神,看窗外天色有些发阴,想起昨晚妊婋说这日没什么安排,可以多睡一会儿歇歇乏,但她往日里也不惯睡懒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她还是决定起来到外面看看。
这边院落里一片静悄悄的,使团其她人似乎都还在睡着,她往院中走了两步,忽听北边厢房传来关门的声音,不多时她见妊婋拎着个食盒从那边走过来,瞧见她站在院中,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起得这么早呀?”
隽羽也笑了一下:“习惯了。”
妊婋没停脚,抬手邀请她往厨院用早饭,一边走一边跟她说厢房里的人这日也都醒得早,自己刚才是送饭去了。
厢房里的人,是越陵王被俘的亲兵,这次被宸国使团带来蕲州,准备在会谈后交还给昭国使团。
厨院旁边用餐的小厅此刻正空着,厅中间的炉架上,温着一锅粥和一笼肉馅蒸饼,旁边还有几小坛配粥的酱菜。
妊婋说苟婕和几位使者已吃完出城去忙了,她们两个就在这边厅里各自盛了些吃食,对坐用完早饭,才提起隽羽昨日晚间说要谈的事。
“你要说的事,是跟那些被俘的亲兵有关吗?”妊婋给她倒了一盏茶,从容问道,“早上我听她们几个说,曾有一个领队先被放回建康了,而且她们几个月前还在太极宫里,瞧见了一位昭国逃出来的宫官,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个人吧?”
隽羽见她这样问,也没绕弯子,承认道:“是,我放了一个认得她的人回建康,还给那边带了话,说了我们从那宫官口里得知的事,以及你的身世。”
妊婋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难怪,难怪建康那边拖了这么长时间,才答复我们的议和国书。”
“当时局势未明,我必须要这样做。”隽羽神色坦然,“今天单独找你讲明,也只是为了避免你们因不知内情而无法确认昭国的态度,毕竟这时节天寒地冻的,大家应该也都不想耗在这里反复谈判。”
妊婋看向隽羽,见她脸上并无歉意,她今日单独跟自己说这件事,也不是认为此举有错,只是说出实情,以避免她们看不穿昭国那边会因此事对燕国生出的顾虑。
鉴于她们幽燕军当日突然在云梦泽反水并劫走伏兆,宸国上下跟着受了许多影响,九霄阁必定也是焦头烂额,此举是为了防止燕昭两国过早绕开宸国单独谈和,妊婋觉得隽羽这个反击其实也不算很过分。
“这不是什么重大机密,我也从未刻意隐瞒过,说就说了吧,你提前赶来把事情讲明也好,后面的会谈我们这边就有数了。”妊婋说完又笑看向她,“当时得知伏兆被我带走,把你气坏了吧?”
隽羽也笑答道:“气自然是气的,但我料你们应该有分寸。”
“你是知道我们的,能不起战是最好,当然,互市平稳也很要紧。”妊婋端茶盏抿了一口。
隽羽没有立即答言,而是也端起茶盏,出了会儿神。
这次伏兆回到长安后,把自己在燕国这小半年来的所见所闻都细细说给她听了,关于中原各国接下来的局势走向,她们也都有了些新的想法。
想完这些事,她抬头对妊婋笑道:“你说得没错。”
二人拿手里的茶盏在桌子上方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叮”声在屋内回响了片刻。
喝完茶后,妊婋又请她同往城墙上逛逛,说从她们这里,能看到来日会谈的场地。
不多时,她们各自披上斗篷,走出官署,往东侧的城墙散步行来。
这次她们的三边会谈地点虽然在蕲州,但场地并不在城池内,而是在城外与昭国的边界线旁边搭了一片暖帐。
妊婋和隽羽这日登上城墙,在这边的立式窥天镜里瞧见了东边那片帐子,给三边使团分出了休息的区域,按照各自的方位围着中间的会谈大帐。
据妊婋介绍,会谈场地已经搭好了,只是还有些帐中布置未完,大概还要个一两天的功夫。
这天跟隽羽谈完话,妊婋还是出城往那边忙了大半日,此后的两天里,隽羽也不时登上城墙往那边眺望。
直到第三日,她在城墙上看到会谈场地上的三边旗帜也竖起来了,这时忽听城下有人回来报信,说昭国使团将在明日抵达会谈地。
万壑千岩
三方使团在蕲州东侧会谈地聚首这日,空中飘起了细雪。
因这次算是燕国做东,妊婋和苟婕在昭国使团抵达当晚,为众人张罗了一场接风宴。
宴会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初见,又是战后首次会谈,尚有许多土地和人质的纷争未决,因此席间气氛并不热烈,说起话来也都颇为严肃谨慎,整个宴厅大帐内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这样的场面,妊婋和苟婕也料到了,但她们没有刻意做什么活跃场子的安排,就让这日的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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