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实也担心苏茵,对她道:“半月之内,最好你也离开盛京避避风头,我怕……”
薛兰漪的话没说完。
但苏茵听懂了,薛兰漪没有打算一直留在崇安堂。
等过了十天半月,周钰等人都安生了,她就要谋自己的出路了。
魏璋已经毁了她过往最美好的记忆,她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绝无可能让魏璋再占有她的往后余生。
可,苏茵已嫁做人妇,哪里走得了?
而且,所有人都走了,薛兰漪孤立无援,应对魏璋岂不是更如蜉蝣撼大树?
苏茵的话在心里琢磨片刻,舌头打了个滚,“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无需顾虑我,我夫君颇得世子宠信,世子不会太难为我的。”
薛兰漪面上写着不信。
苏茵也并不想过多提及她那丈夫章永孝,于是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
苏茵神神秘秘压低声音。
薛兰漪眸光流转间,便知道她要说谁了,一时紧张地又握住了苏茵的手,“他……如何了……”
“裴侯的人把大公子和老太君送上商船后,说巧不巧路上遇到了罗大夫。”
也就是帮魏宣医治眼睛的神医。
这罗大夫名声在外,仙踪难觅,竟就这么巧被老太君遇上了。
老太君好说歹说,甚至跪地相求,才求得罗大夫同往西境。
有了神医作陪,原本跟随老太君的苏茵反而被撵回来了。
“估摸着他们如今已经在西境某个隐秘之地医治眼睛和身伤了。”
苏茵的话让薛兰漪看到了一束光。
终究此番磋磨不是毫无价值的。
好歹她刺魏宣的那一簪也算还上了。
薛兰漪的心踏实许多,舒了口气,“只愿他伤好后,莫要想着再回来才好。”
以魏宣的性子,若知道薛兰漪牺牲自己救他,只怕一刻也不能等又会回来寻她的。
如此反反复复,复复返返地拉扯,到头来只怕谁也逃不过魏璋的手掌。
“有老太君陪在他身边,他应不会冲动吧。”
魏宣重情重义自也重孝,应不至于全然不顾老太君的安危,独自回京的。
薛兰漪如是自言自语地安慰。
她说这话时,苏茵张了张嘴,有什么话咽了下去。
薛兰漪察觉到苏茵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狐疑看向她,不禁心又提了起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我……”
苏茵迟疑地,双目虚晃了下。
她不说,薛兰漪就更紧张了。
“是不是、是不是魏璋找到他们的踪迹了?亦或是阿宣的伤不得治?”
“不是!不是的!大公子的安危你可以放心。”
苏茵反握她渐次冰冷的手,置在掌心,嘴里的话来回滚了许久。
“郡主从前……身边是不是有个叫兰儿的婢女,与郡主长得十分相像?”
薛兰漪点了点头。
当初有位贵女与薛兰漪不合,特意挑了个与薛兰漪长得七分相像的丫鬟在身边伺候,还特意取了兰儿一名,对应兰漪二字。
这丫鬟在贵女身边受了不少窝囊气,薛兰漪瞧她可怜就想法子把兰儿要到了自己身边。
先太子出事后,她遣散了郡主府的人,当然也包括兰儿。
薛兰漪依稀意识到什么,紧盯着苏茵。
苏茵艰涩地颔首,“是的,老太君寻了兰儿来,教养在身边三年,特意提点她日常一言一行都必须模仿郡主,不可有丝毫差池,为的是……”
从前,自是为了给魏宣找个替身,让他莫一直沉沦在薛兰漪亡故的伤痛中。
而今老太君逃亡都要带着兰儿,自然是让兰儿冒充薛兰漪,稳住魏宣。
那日,苏茵跟着老太君启程时,与兰儿有过一面之缘。
那兰儿果真举手投足都是薛兰漪的模样,苏茵一个明眼人都险些认错。
而魏宣自从重伤后,视物艰难,只怕更难分辨。
老太君很有可能趁着魏宣视线不清时,把生米煮成熟饭。
一旦事成,以魏宣品性,责任使然,他不可能不担待兰儿一生。
苏茵知道此事说出来,会让人很难接受。
可,薛兰漪也不该一直蒙在鼓里。
不管是否魏宣主动亲近兰儿,凭什么男人可以逃离是非,美人在怀。
女人却被困在过往回忆里,不得解脱?
苏茵不忿,但望着僵坐在原地,面色发白的薛兰漪,她又于心不忍。
“对不起,郡主,我……魏将军智勇无双,应该不至于被人蒙骗……”
“没关系。”
薛兰漪艰涩地摇了摇头。
她当然知道苏茵是为她好才告诉她这些话。
如此一来,倒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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