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他这才双腿一软,跌跪在了谢青云身边,嘴里絮絮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极小,众人听不到,连谢青云都t听不到。
谢青云只是勉力笑了笑,将油纸包一层层打开后,献宝似地放在穆清泓手上。
油纸统共包了五层,捂得严严实实,其下是一本厚厚的书册,行书小楷,行云流水,上书《晋德太子列传》。
风吹开扉页,还残留着未干的水墨香。
这是谢青云给他写的传记。
在谢青云的字里行间里,太子穆清泓不再是那个意图谋反,欺君犯上的乱臣贼子。
他是三岁诵诗明义,十岁问苦恤孤,礼贤下士,高山仰止的晋德皇太子。
史官谢青云记录着他每一笔最真实的过往。
他替他记着他的清白。
穆清泓捧着书的手在抖。
这书太重了,他有些不堪重负,脊背被压弯,虚软地伏趴在地上,书几乎举过了头顶。
没人看到穆清泓深埋在书下的那张脸,神色开始慌乱、紧绷,眼神飘忽不定,口中絮絮叨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最后只剩无尽的悲恸,和……麻木。
与此同时,谢青云再也坚持不住,一口血喷涌而出。
他极力避开书册,可一滴血点还是溅在了书上,正掩盖住一个“德”字。
众人一拥而上去扶他。
薛兰漪最快,扶住了整个身子都要瘫在地上的谢青云。
“谁拿了钥匙,交出来!”
她扶谢青云的动作有多轻柔,环视四周的眼神就有多狠厉。
魏宣绝不是丢三落四之人,他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钥匙弄丢的。
一定是有人趁其不备,将钥匙偷走了。
而能近魏宣身的人都在现场了。
薛兰漪不敢相信,眼前最至亲至爱的亲人朋友中,竟会有人倒戈相向,想要埋葬大家的生路。
她瞪大的瞳孔扫视每一个人。
说实话,她辨别不出谁是鬼。
也不愿相信这里面有鬼。
其他人亦各自静默无声。
树林中,响起簌簌风声,树叶沙沙作响,频率越来越快。
高频的颤动声窸窸窣窣,直往人骨头缝里渗。
薛兰漪感受到了一股越来越近的寒凉之气,同时也感受到谢青云的体温在一点点冷却。
他无声地呕着血,血水涓涓流在薛兰漪手上,糊了薛兰漪满手。
谢青云快撑不住了。
再不进甬道,只怕他就再也走不出这片桃花谷了。
他还有孩子,还有家族,还有谢氏百年史篇未著成。
“把钥匙拿出来啊!”薛兰漪嘶吼失态。
周围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薛兰漪有些无奈了,苦笑一声,几近哀求:“拿出来吧,现在拿还来得及。”
再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她分明看到迷雾丛林,有一黑影高踞马上,端然踱步而来。
马蹄声不疾不徐,却踏得地面声声震颤。
魏璋挺拔的身姿轮廓在浓雾中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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