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不干净。
柳程叙从浴室出来,苏芷落迅速擦干脸,光线暗,柳程叙没发现她嫂子脸湿漉漉的。
苏芷落想。
那就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就当她死了,死在外面了。
三姐姐说过:如果能跑,我肯定跑的远远的,都不回头看一眼这破地方。
生活的时代不同,三姐那会工作不好找,没钱没路费,跑出去容易被拐卖,在外面会被欺负,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气出来一帆风顺。
四个女孩子里,苏芷落是最胆小的,父母一度想把她送人,但,就是这样的苏芷落,咬着牙离开了那吃人的地方。苏芷落千辛万苦跑出来,她坚决不会回头看。
夜里躺在床上。苏芷落伸手去擦眼角,身后的手快她一步。
柳程叙侧着身体,拍着苏芷落的肩膀,她抱着柳程叙的腰,把她圈在怀里,虽然她才18岁,但是有足够的力量给她嫂子依靠。
苏芷落紧紧藏眼眶的眼泪全部掉了出来。
她轻声说:程叙,我姐姐死了。
柳程叙心脏一阵阵的痛,她轻轻拍着苏芷落的后背,安慰她,嫂子,没事的,姐姐走了,还有我。
柳程叙把手机摸过来,给她看自己录的烟花,嫂子你看烟花,昨天已经过去了,还有未来,你别想了,烟花很漂亮。
苏芷落视线被泪水模糊,烟花在她眼睛里只是红绿色的光晕,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她说:是我亲姐姐。
可是这样柳程叙也很心疼。
柳程叙说:不管你因为谁哭,我都会很心疼,我会一直抱着你。
在这一刻,苏芷落的心脏不合时宜地重重一跳。她来不及细究缘由,只觉横在腰间的手臂沉甸甸的,那份重量真实而温热,让她无法忽视,更无法挣脱。
不知道怎么哄嫂子,柳程叙把自己攒的钱给苏芷落看,我有三千,这些够我两个月生活费了,嫂子,我们日子好起来了。
苏芷落嗯了一声。
她又喊:程叙。
我在。
柳程叙缓缓靠近,在黑暗中轻轻握住苏芷落的手指。
我一直陪着你。
嫂子你别怕,我永远陪着你。
她拙劣的模仿姐姐曾经说过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家。永远。我们永远在一起。
除夕寒风乱卷,她们没有其他人那样明亮的家,城市里的霓虹也和她们没关系。在这间小破屋子里搂着。苏芷落想,也许,也许,某天她确实能和柳程叙搬进大房子里,有明亮的灯光,推开窗就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柳程叙极力缩紧自己的手臂抱住她,让苏芷落知道还有一个她。
城里一直有禁鞭的标语,但有钱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不在城里放就到城边来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夜,俩人都没怎么睡好。
苏芷落醒来就拿手机,她昨天调了静音,把屏幕划开,好几条未接来电和新年祝福。
两人睡到十点起,把张姨给的牛骨炖了,苏芷落眼睛微微有些肿,她状态倒是好了很多,说:你别忙了,去把新衣服穿上吧。我炒两个菜就行了。
柳程叙拿围裙在她腰后打结,黑色毛衣有一块往上卷,柳程叙小指轻轻勾,将那一处扯平。柳程叙轻声说:我不太舍得穿。
买回来不穿干嘛?苏芷落把打散的鸡蛋液倒锅里,她又说:要是不舍得,那等会儿再穿也行。
嗯。
外面还在下雪吗?
她们的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拥挤,柳程叙把通风扇的纱窗推开,寒风扑面而来,她说:还在下,雪一直打着转没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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