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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 2)

微凉的指尖和柔软的帕子触碰到皮肤,楚昭浑身一僵,她乖乖站着不动,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清辞。

河边灯火阑珊,光影在她清冷的侧脸上跳跃,长睫垂下的阴影格外温柔。

“脏了。”沈清辞擦完,收起帕子,语气平淡地解释。

“哦……”楚昭傻傻地应了一声,心里那点因为爬屋顶喊人而生出微不足道的忐忑,烟消云散。

她看着沈清辞,忽然觉得,这满街的璀璨花灯,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人眸中一点平静的微光。

“沈清辞。”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我们……一起看灯吧?”

沈清辞看着满是期待的眼睛,河边的风有些大,吹得她斗篷的边缘微微翻卷。

许久,她才微微点了下头。

“嗯。”

丫鬟识趣地落后了几步。

楚昭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拉沈清辞的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想起这是在街上,人来人往。

她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挠了挠头。

沈清辞却像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只是转身,沿着河岸,慢慢向前走去。

步伐不疾不徐,依旧是那副清冷端庄的模样。

楚昭赶紧跟上,走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既不过分靠近、又不至于离得太远的距离。

两人沿着挂满花灯的河岸缓缓而行,谁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和风吹过灯罩的细微声响。

楚昭偷偷偏过头,看着沈清辞被灯火勾勒出的柔和侧影,心里被幸福感填满。

她忽然觉得,这个除夕夜,爬再高的屋顶,喊再大声的名字,都值了。

而走在她身侧的沈清辞,看似目不斜视,耳根处,却悄悄染上了一抹被灯火映照着的绯色。

握着袖中那块幼虎帕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上那圆滚滚的虎目。

那日,两人走了没多久,沈清辞便被丫鬟劝走了。

元宵刚过,镇东头李记杂货铺的招牌被砸成了三截,碎木散在未化的残雪上,像僵死的虫骸。

楚昭捏着族学里顺来的半截炭笔,对着《识字本》上“睦邻”“诚信”四个字较劲。

笔尖在粗纸上犁出深沟,“睦”字的“目”部歪成了斗鸡眼。

巷外的嘈杂声浪般拍打窗纸,她笔下力道一重,纸“刺啦”裂了道口子。

“又是那帮短命的外路佬?”她摔了炭笔,字没练成,火气倒蹿了三丈高。

小满缩在门边,声音压得扁扁的:

“说是北边来的行商,要强买李掌柜的铺面,价钱压得比棺材板还薄。

李掌柜不依,他们便动了粗……”

楚昭推开窗,冷风卷着零星的咒骂声捅进来。

李掌柜的哭嚎像钝刀拉木头,中间夹杂着陌生口音的哄笑。

她望见隔壁沈家书房窗子紧闭,青灰色的窗纸像封死的井口。

她扣上窗,在屋里踱了两圈。

炭笔滚到桌脚,笔尖断了。

帮忙?李掌柜是个老实人,每年都给楚家铺子供上好的山货。

但父亲昨日才敲打过她:“年节刚过,少惹是非。”

沈清辞上回替她擦汗的帕子还揣在怀里,带着清淡的梅香气,那人最不喜莽撞。

可李掌柜的哭声像钩子,扯着她心肺往下坠。

“取我的鞭子来。”楚昭声音发涩。

“小姐!老爷吩咐了……”

“取来!”两个字掷在地上,砸出硬邦邦的回音。

鞭子握在手里,熟牛皮缠着金丝,沉甸甸地压手。

她推开院门,巷子里的风劈头盖脸打来。

李记铺子前已围了层人墙,缝隙里漏出个穿羊皮袄的彪形汉子,正拎着李掌柜的衣领,像提溜一只褪毛鸡。

楚昭拨开人群走进去,积雪在靴底咯吱作响。

那汉子回头,脸上横肉堆出个笑:“哪家小娘子?也想管爷们的买卖?”

“买卖?”楚昭鞭梢点了点地上的碎招牌,“这买卖做得威风。”

人群嗡地一静。

李掌柜挣脱开来,老脸上涕泪纵横:“楚小姐,他们、他们欺人太甚啊!”

羊皮袄汉子眯起眼,打量楚昭一身不菲的衣料,口气缓了三分:

“小娘子,这老货不识抬举。咱们诚心买铺,价钱公道。他倒好,坐地起价。”

他脚碾过一块招牌碎片:“爷们走南闯北,讲究个痛快。你这细皮嫩肉的,莫沾这浑水。”

楚昭的鞭子垂在身侧,没动。

她目光扫过汉子身后四五个同样装束的帮闲,个个膀大腰圆。

硬碰硬,她不吃亏,但这条街怕是要拆掉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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