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掉落的一枚小小的荷包,也被他偷偷藏了起来。
他后来打听到,是沈家的三姑娘沈胭娇。
不过他从未将此事宣之于口,更未曾有过更多的念头,只是那一幕就如夹在他孤本书籍中的一片岁月的花瓣。
不管这花瓣是不是愿意,给他枯草寡淡的日子,也能强留下一丝难以言明的温馨昳丽。
因此,英国公府继夫人为他和沈府联姻时,虽有波折,没有娶到继夫人相中的嫡女,但没想到,让他取回了当年那个小女娃。
新婚燕尔时,他一向沉稳的心竟也止不住有些悸动,强行压制,才堪堪维持住了自己斯文克己的君子模样。
可谁知,老天总是弄人。
没多久他便从好友沈晏柏,也就是沈胭娇的嫡兄那里得知,自己这位妻子,竟是阴狠算计的美人蛇。
即便如此,他对她尚且怀有一丝期待:或者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呢?
可日子越过越令他心惊心寒,不说她对整个国公府的算计,不说她对他身边跟了多年的丫头的忌讳算计……
就连她自己带来的丫头,从小跟在身边的丫头,为了嫁祸,说发卖就发卖了,逼死了一条无辜人命,她却连那长长的睫毛,都不曾颤上一颤。
也就在那一日,他在书房将珍藏已久的小荷包丢进了炭炉,他的心也慢慢死了。
这一死,就是一辈子。
却谁知,在她寿终正寝的那一日,他竟莫名其妙重生了,重生在随英国公夫人来沈府参加消暑宴的这一天。
明白了重生的事实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绝不要再见到那沈家三姑娘了。唯一担忧的是,他重生过来时,已然坐在了沈家的前厅,前世救起那沈大姑娘的纨绔,已然不在席上了。
如果没有意外,该是和前世一样,没多久就应该沈家嫡女落塘被救。
但这一世,他不想沈三姑娘重蹈覆辙,因此悄声将那纨绔离席的事跟好友沈晏柏说了。只说那人怕是酒醉迷路,别惊了后宅。
沈晏柏立刻要叫人去寻那纨绔,然而这时那纨绔回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只是见礼还是要见,上一世沈家大姑娘发生了那事,沈家为了体面,依旧压下,宴席照常进行,只说大姑娘身体微恙之类搪塞过去。
也正是如此,在接下来见礼时,上一世他隔着花圃,看到了那边抄手廊下的沈三姑娘……
那一刻,不得不说,一身盛装的沈三姑娘,在一众贵女中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只是那盛装的样子,和当年那个小女娃……总像是隔了点什么,无法叠印在一起。
或者,从那一刻他就早该明白,那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娃了。
想到上一世的一切,他顾南章早已打定主意,他也不想再和那沈三姑娘有什么瓜葛。
因此提前到了花厅这边,跟各家夫人见了礼后,直接未停就大步离开这里。
谁曾想,一路过去未见沈三姑娘,见礼出来,却和这沈三姑娘差点撞个满怀?
算计?
在看清对方的同时,顾南章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一次差点碰到,是不是也是对方对他的算计……
不,对于这沈三姑娘来说,她觊觎的只是对英国公府四少夫人之位,对方算计的是这个位子,并不是“他”这个人。
估计这沈三姑娘接下来又要一番娇柔做派,因此他早冷了脸。只等着她一开口,便将她那虚伪样子回刺回去。
却谁知,还没等他定过神,那沈三姑娘竟然冷着脸,直接,转身,走了……走了!
甚至连平辈间最平常的礼节都没有,就那么冷着脸直接走了,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曾。
顾南章略一怔,而后微微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忽又转脸看过去,正看到沈胭娇的背影。
浅碧色的衫子,缃色罗裙,通体上下并不显豪奢,与前一世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更不同的是,此时的沈三姑娘簪着一支粉荷,随着她袅袅婷婷走动,那一支粉荷也在微微颤动。
是他上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鲜活平实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又想到了当年那个笑意盈盈的小女娃的样子。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顾南章眼底的愕然和纷乱也随着转瞬即逝,眼底又是一如既往的沉敛冷静。
不过外在的皮囊雕饰换了而已,内中的狠毒浊淖的还不是一样。世人都会为好看的表象所迷惑,可他顾南章想要的,却并不是那一个个好看的皮囊。
哪怕这一生不娶,也绝不可重蹈覆辙。
“顺之,”
就在这时,沈晏松大步也跟了过来,含笑叫住顾南章道,“如何走的这么快?”
顺之是顾南章的字,两人好友多年,有时争吵起来,常常直接叫大名也是有的。不过在外注意场合,好友间称呼还是一向规规矩矩。
“有些无聊,”
顾南章也是一笑,脚步却并不停,与沈晏松一起出了云鹤阁,“你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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