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雅间坐了没一会儿,汪沉就觉得没意思了,便想拉着林大人放松找乐子去。
林旻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一起去了一家乐坊。
说来也怪,林旻虽然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爱花天酒地的性格,倒也同一众文人雅客一般喜欢吟诗作赋,丝竹伴耳。虽然觥筹交盏少了些,但若是论起品乐之道,丝毫不比汪沉差。
坐着听了会儿,他便评价道:“这笛声听着清脆悦耳,令人有一股心旷神怡之感,只是琴师的技艺似乎差了些,与这笛音不相辅,听着有些割裂。”
汪沉点头附和:“云台与我想法一致,琴声还是逊色了些。”
林旻淡笑着望向汪沉:“我还不懂你?一定是念着之前那亲仁坊乐坊里的那位琴师吧。”
男人也在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即是念着她又怎样?现在那大火一烧,别说是人了,连根琴弦都没剩下。”
林旻一向不甚多情的人此刻竟也发出了声叹息:“也是苦了那姑娘了,明明正值韶华,就那般葬于火海之中,我也听过她的琴音,不说是仙乐,至少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汪沉抬头,视线遥望着窗外,也不知究竟看向何处,只听他悠悠道:“葬于那火海之中的又何止她一个?亲仁坊及永兴坊附近的无数百姓都遭此磨难,死的死伤的伤,如今花了半年之久才勉强回转生机起来,只是那么多的人命……都回不来了。”
听到汪沉诉说着不太久的往事,一向冷静自持的林旻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愠怒之色,修长白净的手紧紧握着杯沿,仔细一看之下似有青筋冒起。
“只可恨那纵火犯现在仍逍遥法外,若是被我抓到了,莫说是结了案送去刑部受刑,连我自己都想亲自动手收拾他!”
汪沉看着林旻这般义愤填膺的样子,想着就他那小身板,恐怕自己的大刀都抬不起来,又如何能收拾得了那纵火之人。
门外临阳不知何时归来在外候着,汪沉对他使了个眼色,不过眨眼间,人便又消失不见了。
“林大人还是算了吧,这半年之久都未能将那些人捉拿归案,这火灾明显就是有预谋有安排的,那火当时没烧到你府上都已算是万幸,至于追查凶手这事还是太过凶险,你还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吧。”
林旻叹息道:“我现在都不求别的了,只盼这日子能过的顺心些,我朝现在已太平了十几年,可这太平的表象之下总有些暗流涌动的东西,查又查不清,捉又捉不到,这官职与我来说现在就像个摆设了。”
“也别这么说,”汪沉安慰他,“大理寺卿还是有些分量的。”
二人今日相聚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晚上夜深之时才想着回府,汪沉一路相送,路上还劝着林旻:“你再过个两年是不是也快到而立之年了?该成家了,府上缺不缺女人?我这里美人可是多的很,挑几个好的送到你府上去,也能在你乏时找些趣味。”
“潮生兄可别,”林旻一听这事就头疼得要命,连连推阻:“我成日忙里忙外哪里有福消受得起这些,至于成家之事,我现在孤身一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父母的守孝期都过了好几年了吧,没必要这么限着自己。就说不找个侍寝的,好歹也找个妻子相互扶持着。”汪沉还想再劝,毕竟一般男人到了林旻这个年纪,莫说成婚,孩子都可以跳着满地走了,哪里像他这般孤家寡人。
自己没福气有个孩子,竟也不能看好友成家生子,这是什么道理?
“我说潮生兄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自有定数,娶妻之事急不得,更何况这案子一桩还没解决完又来了一桩,总要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能顾着家里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风流快活,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在青楼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女人回去,我可没你这般肆意。再说了,我家里虽没个女主人,但好歹我也是个大理寺卿,家里有两个奴仆陪着,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怜孤寡……”
林旻正说着,却见汪沉脸色一凝,抬手挡在他身前。
他立刻住了嘴,警惕审查着周围。
现在早已过了宵禁时间,路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早已没有行人,也是汪沉足够肆意妄为,这般时间还拉着他在街道上闲逛。
可现在看着他脸上防备的神情,林旻也知此处定然有事要发生。
汪沉在林旻面前倒是毫不遮掩,他望着那幽深的巷子,扬声道:“来人好身手,跟了我一路我都未曾察觉,如果不是刚才露了杀气即是来杀我的,又何必躲躲藏藏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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