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闻声回过头,恰好看见他抬手捋了捋衣袖,神情漠然无辜地看着他,“实在?抱歉,打翻了韩修撰的东西?。”
不知是否是错觉,韩明似乎看见他眉心松动,眼里有畅意?,却没几分抱歉的意?思。
那一碟子糕点,是柳思妤叫人送来的,他本也不爱吃这?些。
韩明摇摇头,“无碍,宋大?人跟我来。”
两人往谢彦的位置走去,在?偏厅的第三间。
按理说他这?样的职位,还不至于一个人一间屋子,不知是走了什么手段,在?辜清章眼皮子底下,也能让他这?样配上这?么一大?间屋子处理事务。
韩明将宋随领到后,便在?屋外等着。
宋随在?桌子,抽屉,博古架等等显眼的位置都扫了一圈,自然是没什么东西?。
他走到屋子转角不甚起眼的地方?,那位置临着窗,夏日里闷热,冬日里寒冷,还要绕过一整间屋子才能走到。
可这?位置上,摆了一盆兰花。
又是兰花。
兰花分明有引发范云岚风险,谢彦倒是不避讳这?个,别院里养一些,翰林院里还要养一些。
着实古怪。
宋随蹲在?那亭亭而立的君子兰前,一只手抚摸着绽开?的橙红色花朵,忽地他收紧了手指,那花朵在?他指缝里钻出,红色的花液汁水染到他指甲上,透出股迤逦妖冶的意?味。
“宋大?人可有找到什么?”韩明立在?窗边,这?一回是他站着,宋随蹲着,只是宋随看向他的眼神,依旧不善。
“韩编撰替我看看”,宋随终于松了那花枝,长指移动着,来到兰花的茎干上,似是在?把玩一把古琴。
接着指尖用力,花株陡然被他连根拔起,黑色的土块往外弹开?,落了一地。
“宋大?人这?是何意??”韩明不知他在?做什么。
宋随端起那花盆,搁在?窗台上,外头的光亮照着,韩明看清花盆里的东西?。
棕黑色的药丸,在?土里闷久了,有的已经化开?粘连,有的碎裂融入,但扑面而来的一股子浓烈的药丸味道却格外清晰。
他猜得果然没错,范冬莲认定?谢彦换了药,可他若是蓄意?以换药一事来害范云岚,那这?换药的勾当?,必然不可能只做了那么一两次。
而只要次数多了,他便不会一直谨慎仔细,总有暴露疏忽的时候,这?一点从他在?梁府里没清理干净的兰花花茎中就可以看出来。
是以,宋随这?些时日一直将目光放在?梁府,想要在?梁府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没成?想,这?关键线索竟然让他在?翰林院找到了。
这?还不说,今日辜清章不在?,让韩明领了他进来,倒是也误打误撞遂了宋随的意?。
毕竟这?些年来,韩家?与长公主的关系一直迷离不清,若是她知道今日这?事有韩明助力,不知他们韩家?该如何收场。
宋随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叫人进来,将花盆径直端了出去。
“东西?我已找到,多谢韩修撰指路。”
他终于也有了好脸色,走出门来。
韩明跟前的侍从这?时找过来,递给他一封信,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公子,这?是从梁府送来的信。”
韩明闻言点头道好,并未马上打开?,而是将信件仔细收着,放进了袖口?。
“宋大?人不必客气”,韩明朝他拱手,预备送他出去。
宋随却朝他袖间冷眼扫了一眼,脸色倏地又难看起来,淡声说不必送,一脚跨出门去,径直走了。
宋随在?大?理寺整理了有关于范云岚案件的一应证物,真凶明晰,案子渐白?,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尚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清楚。
谢彦与范云岚成?婚多年,即便是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以他谢家?的权势,直接娶回来,不过费些力气,却也不是不可。
那他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地唱这?么一出戏来,顶上杀人的名头,又失了范家?的心,只为了一个韦青青?
他可不觉得,谢彦是个这?般能为儿女情长所拘的人。
想得出神之际,见时雨从偏门带了个女子进来。
那女子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带了一副高高的帷帽,进门时小心谨慎,生?怕被人瞧见了。
“你是?”
女子拱手往前一拜,声音里带着些抖意?,却还是说完了话:“半月前给大?人飞鸽传信之人。”
韦青青?
宋随走下堂来,请她坐下。
两人谈了有半个时辰,事后,宋随叫莫春羽送了人出去,又吩咐他去通达钱庄一趟。
两人走后,宋随踱步回案前,叫来时雨。
“你去徐府慰问了一番徐行的病情,就说明日衙署内搭了大?戏,不知他有没有功夫来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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