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丈尺。”呈上竹简之后,鹿敏没有回到位置上,而是再度开口,提出晋国的度量衡。
“详言。”林珩言简意赅。
鹿敏大受鼓舞。虽不在计划之中,凭借智慧和经验思量,转瞬间已有腹案,成竹在胸。
“天子分封诸侯,定田策,以步丈,出入甚大。诸国各有度量衡,尺寸毫厘差之甚远。”鹿敏刻意顿了顿,见众人面现沉思,方才继续道,“晋亦有别,城池、乡邑各有丈,百里不同尺。今各家丈田多以步算,差异可观。”
大殿之内,鹿敏娓娓而谈,口若悬河。
他先举田亩,又举布匹、铜锭和粟豆,囊括长短、轻重和容积,将一直被忽略的问题摆到众人面前。
“田有大小,布有长短,粮斗有深浅,铜金有轻重,不能一而相量,则事不公。郊田是其一,林牧又一,商亦为困,争议不鲜见。”
这番话落地,殿内又起议论声。
晋国度量衡存在差异,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遇上别国,差别太大常会引发口舌,甚至是一场大麻烦。
“昔有齐商货楚,粮差一车,两族交恶。”
“齐斗浅,楚斗深。”
“非是大国,战不可免。”
关系到切身利益,氏族们脑筋转得飞快。无论新氏族还是勋旧都在认真思量,很快意识到统一度量衡的好处。
“臣请改度量衡。”
鹿敏话音落地,立即引来群臣附和。
新氏族陆续拱手,赖氏、吕氏等纷纷道:“臣附议。”
勋旧们短暂交流,也赞同鹿敏的提议。能在朝堂上立足,至今没有倒在林珩刀下,或许不是聪明绝顶,但绝对没有一个蠢人。为反对而反对,在前朝或许有利可图,现在绝对是取死之道。
林珩环顾殿内,目光分别在鹿敏和智渊身上稍顿,其后开口道:“今岁夏,邀蔡、宋、许、后、朱、曹等国盟于丰,立盟约,度量衡书于其上。”
此言一出,殿内鸦雀无声。
氏族们瞠目结舌,再次为林珩的大刀阔斧震惊不已。
他们想在国内统一度量衡,包括新打下的郑地,自诩魄力十足。国君更是一鸣惊人,直接挥笔划入邻国。
不,未必是笔。
更像是刀,锋利无比。
勋旧们交换眼色,新氏族目光传递,无论激动还是担忧,没人怀疑林珩的决心。
踏着鲜血登上宝座的国君,素来是言出必行。
“诸君以为如何?”
一改之前的冷峻,林珩单手置于案上,另一只手撩起冕冠垂下的旒珠,微笑扫视殿内。
此举不合礼仪,被上京的礼官看见必然要斥一声“粗鲁”。林珩做来自然无比,别有一种洒落雅致。
被他的视线扫过,氏族们皆是心中一凛。
先有伐郑不告上京,使征伐自天子出沦为一句空话。今又要越过上京改多国度量衡,纵观天下诸侯,当真是史无前例。
这般大逆不道,颠越不恭,晋国氏族却不觉惶恐。无论勋旧还是新氏族,望着上首浅笑的林珩都是心情激荡,眼中异彩连连。
“鲲鹏千里,宏图之志。”
四百年前,初代天子铸九鼎,定鼎天下。
上京雄踞中原,天子为天下共主。诸侯封国,率甲兵护卫天子。氏族再封,封地为家,捍卫诸侯国。
时移世易,诸侯国各有发展,强弱有别,土地利益纠葛不断。尤其是近百年来,诸侯杀伐,氏族窃国,大国吞并小国时有发生。
“上京衰落,天子失去威严,诸侯霸道为先。”
“晋君正盛,当霸天下!”
回忆晋烈公鼎盛时期,氏族们心头火热。
犯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楚共公灭五国,兵至上京问鼎天下,楚霸三世。晋有雄主,何不能为!
一念通达。
无需林珩再问,以智氏、费氏和鹿氏等为首,群臣起身叠手,异口同声道:“奉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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