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
同为勋旧的几家上前问候,大多意气风发。新氏族们各自收回眼神,行出数步仍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谈笑声。
氏族们结束寒暄,陆续走入宫门。
智渊和陶裕走在一处,雍楹和田婴并排而行。
陶廉把住智弘的手臂,探头看一眼他的身后,笑道:“未见你家麒麟子?”
“另有要事,君上知晓。”智弘言简意赅,没有透露太多。
陶廉耳聪目明,思及百工坊的变化,想到城内抓捕的奸细,心中一派了然。
“君后继有人。”
智氏郎君声名鹊起,尤其是在伐郑中立下大功的智陵,以及将掌一县的智泽,在年青一辈中赫赫有名。
相比之下,自家儿郎名声不显,也无更多建树,陶廉很是心焦。
遥想君上归国之前,陶氏和智氏并举,且智氏退居晋阳,陶氏稳在肃州,声势更胜一筹。
怎料局势瞬息万变。
智氏时来运转,族内人才辈出,家族有再兴之势。陶氏虽为上卿之家,却是后继乏力,逐渐被费氏、雍氏等追逐乃至赶超。
回溯往日,陶廉锁定一切的源头。
陶氏呈递的氏族名单。
自那以后,君上显然对陶氏有所顾虑。
时至今日,君上几次颁发新政令,陶氏未唱反调却也态度保守,反不如新氏族得重用。
智氏改弦易调,成效显著。费氏、雍氏和田氏也不再因循守旧,朝堂根基日渐稳固。唯有陶氏仍在故步自封。长此以往,陶氏势必走向没落。
行在宫道上,陶廉一心二用,一边同氏族寒暄,一边为家族前景担忧。
见他神情不属,智弘目光微闪,主动岔开话题,提及战功赏田等事。
“君上定三日之期,至今章程未完……”
氏族们走向大殿,尚未登上丹陛,已能见到火光通明。
乐声从高处传来,是众人熟悉的雄浑豪迈。
在场氏族同时收敛情绪,自动分成左右来班,如同朝会的位次一样,提步登上台阶,走入辉煌的大殿。
公子弦由侍人引路穿过宫道,恰好见到这一幕。
看着盛服华冠的晋国氏族,仰望金碧辉煌的大殿,耳畔萦绕晋国的礼乐之声,他的心不断狂跳,继而开始下沉。
“晋国,晋人。”他驻足原地,反复呢喃着四个字。
一念闪过脑海,他的脸色陡然苍白。
万乘之国,携灭郑之势,有霸道之威。
他竟敢自命不凡,以为能诱之以利,行借刀杀人之策。
莫言事情不成,即便是晋侯为贪婪入局,到头来也不过是引虎拒狼,图谋无果,终会落得一场空。
突然间大彻大悟,公子弦非但没有感觉轻松,反而冒出一身冷汗。
回忆晋侯数次警告,再观今日宫宴,他萌生退却之意。
宴无好宴。
对危险的直觉令他止步不前。
此刻在他眼中,巍峨的宫殿似巨兽张开大口,正要将他吞噬入腹。
见他停在原地迟迟不动,侍人不能催促,却也在心中嘀咕,这位齐国公子委实有些古怪。
借助火光,侍人抬头看他一眼,顿时满脸惊愕。
俊逸非凡的翩翩公子,此时竟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看向正殿的目光晦暗不明,短暂闪过恐惧,竟像是面对洪水猛兽。
看错了?
侍人正疑惑不解时,两道身影出现在公子弦身后。
楚煜和田齐联袂而至。
越国公子面含浅笑,望见驻足不前的公子弦,借火光看清他的神色,眼底闪过了然。
如梦初醒,茅塞顿开?
迟了。
公子弦回过神来,察觉侍人神情有异,尚未来得及询问,声音已从身后传来:“宴将开,君为何停留此处?”
楚煜行到赵弦身侧,语带询问,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遇火光摇曳,半面映在光中,半面隐于黑暗,明明态度温和,却令赵弦神经紧绷,危机感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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