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提防。
“大母放心,我已有安排。”林珩熟读史书,自然不会粗心大意。
“善。”知晓林珩的行事作风,国太夫人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我将启程前往丰地,诸国使臣同行。肃州城托于大母,请大母助我。”林珩亲自注满茶盏,送至国太夫人面前。
两人都十分清楚,他话中所言不仅是朝政。
不出意外地话,他将于盟会之上宣读天子旨意,召诸侯出兵,挥师蜀地助田齐夺回权柄。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要稳定朝堂,切实执行诸项法令,国太夫人的坐镇必不可少。
“君侯放心。”国太夫人没有推拒,直接答应下来。
她猜出林珩的意图,料定变法会遇见阻力。
氏族表面上顺服,私底下未必没有别的心思。为减轻林珩的负担,她乐意出面助他一臂之力。
“谢大母。”
“君侯归国时的誓言,如今可还记得?”国太夫人轻点桌面,想到林珩说服自己时拿出的舆图,“日后我会烈公,总该让他知晓,儿虽不肖,孙却能扛鼎。”
“珩既立誓,必然践行。”
“我信君侯,盼能早日亲见。”
“定不负大母期望。”
林珩再立誓言,正身端坐屏风前,玉冠垂下长缨,末端镶嵌的彩宝覆于肩头,同刺绣的玄鸟相映成辉,异常耀眼夺目。
林珩走出南殿时,雨势突然减小,瓢泼雨帘分割成线,丝丝缕缕随风飘飞,垂挂在屋檐之下。
乌云发生变化,厚重的云层出现缝隙,明光透出裂缝射向大地,落在台阶前,照出一片亮色。
雕刻的凶兽笼罩在光中,雨珠嵌入眼窝,晶莹剔透,浮动炫目的彩光。
光芒汇聚处,雨水告一段落,天空短暂放晴。
一线之隔,云层依旧密集,雨珠簌簌坠落,似帘幕围拢日光,形成一幕奇景。
林珩对侍人摆手,亲自打起雨伞走下台阶,信步踏上宫道。
前一刻踏雨而行,耳边尽是雨珠敲打伞面的噼啪声,下一刻便走入光下,垂挂在伞缘的水线断断续续,牵连成凌乱的珠串,接连坠落在脚下,蜿蜒过青石铺设的宫道。
他放慢脚步,感受迎面袭来的凉风,袖摆随风鼓起,头脑愈发明澈。
马桂跟在他身后,时而抬眸看向他的背影,能察觉到林珩的心情很不错,甚于朝会之时。
莫非是国太夫人说了什么?
马桂不得而知。
他心中存在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他习惯多做少言,林珩不主动开口,他从不会逾矩。
在林珩身边时,他比马塘更加沉默。
一行人穿过宫道来至廊下,林珩收起雨伞,递给身旁的侍人。
许放从对面走来,见到林珩立刻加快脚步。
距离拉近,能感受到迎面袭来的潮气,他显然刚从宫外归来,衣摆和肩膀带着水渍,发髻也被雨打湿。额角和领口覆盖水痕,未知是雨还是汗水,亦或是两者都有。
“君上。”许放近前后叠手行礼,手捧一封秘信,是从岭州城送回。
“放翁自宫外来?”林珩看着他,眼底浮现少许疑惑。
“岭州送来秘信,请君上过目。”人多眼杂,许放没有宣之于口,直接递上攥在手中的绢。
绢极薄,上面的字迹浸水,部分笔画变得模糊,好在能够辨认。
林珩没有停在廊下,而是一边展开绢布一边迈步向前。许放和马桂等人跟在他身后,主动保持两步距离。
绢展开有两个巴掌大小,寥寥数行字,内容不算长,传递的消息却是触目惊心。
“岭州大雨数日,淹乡邑,民入城池。”
“犬戎有异动,多部侵北荒之地,边民与战,各有死伤。”
“公子原入蔡,兵临青州城。蔡侯闭城不出,陶荣未见现身,消息断绝。”
“蔡地旱,有天灾之兆。”
信是壬章亲笔所写,用词简练,三言两语阐明他掌握的情报。
凝视绢上的文字,林珩神情肃然。
途经回廊拐角,他忽然顿住脚步。短暂思量片刻,他折叠起秘信牢牢攥入掌心,快速向正殿行去,步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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