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那身鲜血铸就的铠甲赋予他淡薄的情感,也赋予他对于情感缔结的轻视。
他其实应该早有察觉的。
他其实应该早有警惕的。
他那样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从世界各地赶回她的身边。
从前他从全世界的身边离开,如今林知书离开他。
一阵天旋地转。
梁嘉聿闻到自己身上伤疤裂开,流出淙淙鲜血的味道。
客厅里漫长的安静被他平和的嗓音打断。
梁嘉聿轻声问:“方便告知我你是几月几日的飞机离开吗?”
林知书说:“八月二十日。”
梁嘉聿轻轻地点头:“毕业是?”
“具体日期还没定,但应该是六月中旬。”
“最近还忙吗?”
林知书不知他为什么忽然问到这些,只如实应答:“不忙,已经结课了。”
“这样,”梁嘉聿轻声应道,又说,“我在八月上旬和你去办理手续,方便吗?”
林知书喉头稍哽,知道梁嘉聿已答应。
“好,多谢你。”
梁嘉聿很轻地笑了笑,几乎像是叹气。
“小书,你总是对我很客气。”
“应该的。” 林知书一时情绪汹涌,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梁嘉聿却问:“那我们现在已和好?”
林知书重重点头,“当然。”
“事情都说开,我也答应和你离婚,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梁嘉聿又问。
这样的时刻了,他还在关心她心情到底有没有好一点。
林知书根本无法耐受这种温情,点头的同时也溢出炽热的眼泪。
“那离婚之前,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林知书再次重重点头:“当然。”
梁嘉聿于是在这一刻摊开双手,轻声道:
“那过来抱一下吧,小书。”
坦白
有一些事情没有变。
比如林知书永远不会在对梁嘉聿的坦白中受到任何伤害。
比如林知书永远无法拒绝梁嘉聿的怀抱。
那天晚上在伦敦, 他捏住她的下颌亲上她的嘴唇。手臂于是也将人带来怀里。林知书像一只无法自理的树袋熊,紧紧抱住梁嘉聿。
也如同此时此刻。
新年过后,他们变得不再亲密。减少同梁嘉聿的联系, 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 即使偶有联系时梁嘉聿从未、从未表露出任何冷淡、不悦的情绪,林知书却知道,永远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那件事如同一团越缠越乱的线球,堵在林知书的胸腔里, 叫她呼吸也困难。
如今, 梁嘉聿亲手将它解开。
眼泪比任何时候都汹涌, 林知书几乎是大哭。
过去几个月内她表现正常,像是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却只有林知书自己知道, 有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呼吸偶尔很困难。
哭泣变成一种发泄、一种自救。一种将胸腔内悲凉郁结通通掏空的方式。
梁嘉聿一只手环在她的后背,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他总是这样很有耐心,一直等到林知书呼吸逐渐平稳。
“对不起。”她声音仍带着浓重哭腔, 梁嘉聿没有接话,安静等着她。
林知书抬手囫囵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浅浅地吸气。
她想,她确确实实做错了一些事情。造成如今局面, 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不起, 梁嘉聿。我那时候一意孤行,就是觉得不能再在你身边沉沦下去了。又怕如果你挽留我, 我会意志软弱放弃自己的决定, 所以才打算拿到一定要走的结果时再和你说。”
林知书短暂停顿,又说:“但其实……如果那时候就和你坦白, 你或许根本就不会干涉我、挽留我。甚至会像从前一样支持我。但是……但是我那时候太钻牛角尖了。总觉得你对我太好、太好了,什么事情一和你说,你一定会帮助我。”
梁嘉聿胸口轻微起伏,又像是笑、又像是叹气。
“怪我是个太好的人了?”
林知书笑,也挤出剩余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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