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听她的呼吸飞过一重重的山峦,飞至他的颊边,吹开一滴眼泪。
谢兰揩掉他的泪,问他:“为什么要哭?”
简一说:“我也不知道。”
简一吸吸鼻子:“我想,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谢兰有点想笑:“没有,我从不让自己受委屈。”
简一:“可开水烫在身上很痛,刀割在身上也很痛。也可能是你的心里很痛,我爸爸说,心痛是最痛的。”
简一闷闷地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好。”
谢兰觉得他说话好有意思,有心逗他:“你要怎么对我好?”
简一:“我不知道。以后你睡我,我不收你钱,算不算?”
谢兰难得认真想了想:“算谈恋爱。”
简一问她:“你谈恋爱吗?”
“不谈。”谢兰说。
简一很沮丧:“那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
谢兰安慰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觉得简一好好当她的洋娃娃就行,他只需要听话、好看,且只属于她。
过完年,疫情更严重了,不仅是东市,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感染者,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不大安稳。
苏清元也联系不上了,直到有一天简一接到他的电话,但打电话的人不是苏清元,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告诉简一,苏清元因为感染引起的器官衰竭不幸过世了。
他在电话那头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与痛苦,简一问他是谁,他自称是苏清元的丈夫。
但苏清元未婚。
于是简一镇定了:“他没结婚,我知道,你骗人的,对不对?”
男人的悲鸣通过电话传来有些失真,他痛苦得像是在被凌迟:“……他昨晚三点去世的,我不能见他,出来的时候……”
“出来的时候……人就,就没了……”
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无人接听,电话那头的忙音比世界上所有恐怖片的背景音都吓人。
简一还算镇定,他知道要向谢兰求助。然而谢兰给出的答案与那人的答案是一致的,苏清元真的死了,死于疫病。
听说疫病死了的人要火化,然后骨灰由家属来认领。苏清元跟家里人早断绝关系了,只有一个年近三十的男a认领他,对方自称是他的丈夫,但未婚。
然而骨灰还是让对方拿走了,因为对方拿出了自己与苏清元的婚帖,双方应该是都谈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结成婚。
谢兰对此不感兴趣,要不是简一说起来她连苏清元这号人都想不起来。而且苏清元本名不叫这个,他原名叫苏福满,后来估计是觉得这名字太土不适合闯荡演艺圈,就改名了。这名一改,福气就改没了。
简一听完也没发表自己什么看法,只是看起来不太高兴。他没哭,只是愣愣的,谢兰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泪就被这么晃出来了。
谢兰收回手,他低下头赶紧擦掉眼泪,谢兰说:“人已经叫过来了,在隔离,14天之后你再见他吧,好好问问。”
简一泪眼朦胧地望着她,谢兰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跟他称述一个事实。但真正薄情的人不是她这样的。
他扑进谢兰的怀里,眼泪一颗颗滚进谢兰的衣领,谢兰把他搂紧,感觉自己在搂着一团湿哒哒的棉花。
可惜今天天阴,要是出太阳了,棉花也就能晒蓬了。但她又想,用烘干机烘干也行。她造不出太阳,但买得起烘干机,也出得起价钱来让人见面。
简一见到那个男人已经是半个月后了。黝黑的皮肤,不算英俊的脸,高大、憨厚、沉默。
对方姓孟,叫孟义。孟义有些拘谨地跟简一解释自己跟苏清元的关系,小的时候他跟着师父去村里放露天电影,就这么认识了苏清元。两人本来是要结婚的,庚帖都换了,结婚前一晚苏清元逃婚了,他说要去追逐自己的演员梦,要去当大明星,孟义就让他走了。
与爸爸稍显不同,苏清元的骨灰罐大一点,因为里面很多大一点的骨头也有。孟义说要带阿满回老家,他现在不放露天电影了,在种地,农闲时也会来城里做工,一个人生活,不费什么钱。
所以他拒绝了简一的钱,说有人已经给过他钱了,他谢谢她们。他抱着苏清元的骨灰罐离开了,扎进人群像水融入大海,消失不见。
苏清元走得太急,没给简一留下句什么,但他是否给孟义留了什么,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谢兰接简一回去的时候,简一跟谢兰说:“春天要结束了。”
谢兰跟这个小文盲解释:“三月才是春天,是春天要来了。”
简一说:“是吗,我感觉春天要走了。”
他的惆怅是显而易见的湖水,漾起的波纹都藏着深色的愁绪。谢兰想他舒展点,问他:“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简一生在三月下旬,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这会儿离他的生日还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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