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士儒自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浊气,道:“好教真人知晓,弟子一番查探,却遇到诸多百姓围攻,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敢动手,只能束手束脚,左奔右逃,实在是好不狼狈。”
“但是后来却发现这些百姓的动作都极迅捷,力大无穷,堪比江湖中的武者,却又毫无章法,攻击弟子的时候,衣服上符箓都散出毫光,弟子心知不对,一咬牙便持剑斩去一名男子,却发现其肌肉都已僵死,且极有韧劲。”
“一剑破开肌肤,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呈现如胶般的质感。”
“是已被淬炼的模样。”
齐无惑的神色微凝。
岳士儒的精神紧绷之后,松懈下来,将这些事情尽数讲述下去。
这一夜他极疲惫。
惊觉此地之人异变之后,考虑到自己形单影只,又不是那种抬手就能引动神通的道长,心中已有了退却之意,毕竟他也就是个道士,施展玄妙神通还得要开坛做法,需要时间,只有提前做好准备才能发挥出一身本领,这样猝然遭致的事情可不是他的专长,本该逃跑。
然而我道宗弟子,当以身护道,见妖邪而斩之。
又发现竟然还有活人,于是只好继续周旋下去,一夜的狼狈,符箓都耗尽了,在那些活着的百姓的帮助下,布置下了陷阱,将所有被杀而淬炼的村民引到了中间,以火油浇之而焚烧,强行布下了一个驱邪法坛。
“一半的人……”
岳士儒的面色隐隐悲怆悲愤,双手下意识死死握住,咬牙道:“足足一半的人,五十余口,近乎三百人,这村子一半的人已死,却又非死非生的状态,肉身已死,神魂却被困,不得离开肉身,弟子手段不够,只能焚其肉身,助其魂魄解脱。”
“可是就在那时候,却被这山魈偷袭。”
“才知道,这才是罪魁祸首,山魈本是山中精怪,但是这一头似乎被怨气恨意诸多魔气侵染,已非原本之物而化作了妖魔,却又还保留了山魈的谨慎,弟子不甚被其偷袭,为免村民被其侵害,便一剑刺其腰腹,没有想到这山魈身上魔气甚重,弟子法剑都被震碎。”
“只好尝试把他引开,本来是必无幸免的,但是祂似乎还有戏谑之心,对于弟子以戏弄为主,而不着急着杀,弟子这才能奔逃百余里,见到真人,存活此身。”
岳士儒说完,看到那少年道人许久无言。
少年道人询问道:“足足一半的人?”
“是……”
“那是个偏远的村落。”
齐无惑呼出一口气,陶太公所赠的玉书浮现出来,化作了中州山川地势图,询问道:“那个村子的位置大概是哪里?”岳士儒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法宝,微微怔住,而后很快辨认出来,辨认之后,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点了一下,道:
“约莫是在此处。”
“真人是要去那村子看看吗?”
“嗯。”
岳士儒微松了口气,道:“弟子也担心还有其他的妖魔残留着,真人若去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他见齐无惑看着自己,于是道:“弟子伤势不妨事,此地距离中州府城已不算远了,城池有人道气运浓厚,寻常妖魔也不敢入,弟子入城之后,自也有落脚之处。”
他声音微顿,看到那少年道人微微颔首,旋即就已消失不见。
不由地心中震动,许久之后,才慨然叹息道:“……当真是真人手段。”
“老师入先天一炁也已三十六年,却也做不到如此。”
扶着旁边的树木站起来,跳过去捡起来自己的剑,只恨那山魈被一招雷法打得形神俱灭,否则就算是这把剑断了,也要在那山魈身上狠狠地戳刺几个窟窿,才可以消解此身之恨。
岳士儒咬牙切齿,狠狠地一挥剑,才离开。
“阿齐阿齐,那大玩意儿杀人了?”
“嗯……”
小孔雀想了想,询问道:“三百多人有多少啊……”
少年道人顿了顿,回答:“很多。”
“很重。”
身裹流光,以地祇遁地之法门,很快就已到了村子,其实已很明显了,一股焦黑的浓烟冲上天空,先前只是被山遮住,靠近了极清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尤其是这恶臭之中。
竟似乎还有隐隐的肉香,便更让人闻之作呕。
村子里面到处破败,焦黑。
多有战斗焚烧的痕迹。
而来往的人面容麻木,正在把断裂的东西收拾起来,把漏了窟窿的屋子补足,将乱糟糟的东西整理了一遍,还能用的,就留下来,不能用了的也舍不得扔掉,只好放在一侧,整个村子像是被开水浇过的蚂蚁窝。
混乱,死亡,麻木,以及依旧要继续的生活。
少年道人安静站在这里,他看到一侧的土地神龛,那里原本应该坐着一位老者泥塑像,此刻却已经没有了头,身上有着爪子留下的痕迹,这种村子,不过百户人家,数百人口,土地神也只是个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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