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的一座城池之中停下来脚步,他看到了附近一座虽然看上去比较富贵,但是其实已经是有些衰败的院落。
院落之中虽然颇见得衰落痕迹,假山亭台,以及诸多建筑的痕迹上,可以看得出来,应该已经是久久不曾耗费金钱修缮过,可以见得其家底子应该不甚丰厚,但是即便是这等情况,家中的仆役仍旧众多,仍旧是一个符合望族的数目,也同样是一笔巨大无比的开销。
这便是那家贵胄所在之地。
也是【丘】生父所在的家族。
少年道人无声无息,神念动处,已经是用出来了一个障眼法门,不必说没有什么修为的人,哪怕是寻常的真人,都难以窥见到他的踪影,一步步入内,自这来往的仆役口中听闻了这家族的过去和缘由。
“家主今年已经是六十九岁,立刻便要七十岁了,却还在这个时候,传出了这样的丑闻,虽然压下来了,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啊,还是有人往外传出来了。”
“现在旁人都说咱们家主是老牛吃嫩草。”
“风评一下变差了。”
“欸,这谁能说什么?谁让咱们家主一连生了九个女儿,换了妾生下了个儿子,却是个天生的残疾,虽然说养着无妨,在咱们家的规矩里面,家主之职得要和其余诸世家争斗,残疾者不可为家主。”
“但是家主毕竟年岁已大,少有什么良家女子愿意下嫁给一个快七十岁的老者。”
“只好用了点手段,说出去不好听的野合,却未曾想到事情没有压住,往外面越传越过火,也越传越大,而今据传圣人已去了,而今太子当政,一朝人皇一朝臣,等到了人皇陛下执掌神器,登临大宝,必然要清洗掉一批前朝的勋贵世家,所谓一上一下,便是机会。”
“可是若是这野合生子的丑闻,越传越大,越传越广,我们家族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嘛……”
“嘿嘿,这事情可不能在这儿说,事关国家之大事,给人听了去,你我兄弟都得给捂了嘴巴,走走走,咱们出去,听闻绣春楼里面新来了的姑娘歌喉绝妙,你请哥哥我喝酒听曲儿,我就把这事儿详细地和你说道说道。”
这家族之中的两个中层勾肩搭背地去了。
少年道人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皇帝身死的消息,已经在各类勋贵家族之中流传开来,且流传得颇为广,太子李晖在成为太子之前,就是以文名和心思细腻而著称,这等消息的外传和走漏,只可能是他自己故意如此,至少也是个默许。
是在造势了。
看起来,人间神武朝的天也要变了。
只是不知道,太子李晖上位,是会崇佛抑道,还是崇道抑佛。
齐无惑心中有所猜测,踱步而来,在主家位置里面,听闻了那边人交谈,有一老者,须发皆白,却仍旧是身材雄伟,肩膀宽阔,声如洪钟,道:“绝不可让这丑闻,影响到吾家之声望,那孩子已经除去了,诸多地方也都已打点了关系,等到了新的圣人即位,即可让吾家名录在上,为圣人所见。”
“彼时当重新吾这一族的威风!”
“你确确实实地把那孩子送走了是吧?”
老者看向旁边一名白发老妪,是其结发妻子。
后者眼底闪过一丝毒辣,却是温和回答道:“自然如此,是吾要令那心腹侍卫,将其送到了一处富裕的村镇当中,交给了过去的战友抚养,还留下了能够证明他身份的宝玉,并百两银子,纵然不能够在家中成长,但是却也足够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高大老者呢喃自语:“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老妪道:“不过,若是吾家被新皇遴选上,必然会严查家风,此事若是被揪出来,难免是一条阻碍。”老者眼底挣扎,闪过一丝丝决然,道:“为了家族,若是当真被选上,那么,哪怕是吾的孩子,也需要给家族让路,只能让他……先走一步了。”
老妪眼底有欣喜之色,毒辣之色,以及被这两股神色压制下去的妒忌,道:
“还有那姓颜的小娘子。”
“若是主动检举,恐怕也是个麻烦啊。”
“不如……”
他们交谈的时候,极为谨慎,极为小心,周围都没有一个人。
却不知旁边就有少年道人安静坐在那里,将所言诸事情,尽数都听在耳中。
虎毒尚且不食子,人间世家为了家族前途,却是可以下如此狠辣之手,齐无惑看得出那老者眼底的悲痛和决意,也看出来了这家族的习惯,和那老妪眼底的妒忌和狠辣,他对于这家族之中诸爱恨情仇,势力纠葛并无多少兴趣。
但是却要护住自己看到的那个孩子,平和起身,那老者放在桌上的一张纸自然而然飞出,落在齐无惑的手中,少年道人往外走,角落泛黄了的砖石墙壁拦不住他,齐无惑如同烟尘云霞一般,自然而然地穿过了这层层亭台楼阁和过往繁华,走到了街道上,沐浴阳光。
手中的白纸之上自然而然浮现出来一个个文字。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