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砚说要给青妩烧纸,那是真烧。地府之下所认的冥钱无非三种,一种为铜钱形状的纸钱,承载在世亲人愿力,但最是低廉。二种为贴了金银的元宝,三种便是货真价实的金银。萧沉砚给她准备的,就是最寻常的铜钱纸,青妩看着那一沓纸钱,眉梢微挑。“若是烧纸,须得生时死辰,又或是姓名。”萧沉砚看着她:“写上‘应如是’之名,你能收到?”青妩面色不改,心里呵呵笑,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她美目睨去,波光流转,侧身与他面对面,涂着蔻丹的指甲落在他心口处,稍稍用力一点,媚而不知自,吐气如兰:“想要我的闺名,就给这点钱,怎么不再抠点?”萧沉砚顺势握住她的手,目色沉沉,叫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在虫窟中,他与她缔结契约,两人灵魂产生联系,他恍惚中看到了她的记忆片段。不出意外的,知道了‘应如是’只是一个假名。在此之前,他曾许多次怀疑过,她会不会是镇国侯府的那个小丫头。但在她的记忆中,她生于幽冥之下,并非是人。唯一沾染点‘人味儿’的,或许就是记忆里闪现过的皑皑白雪。黄蜂唤她帝姬,这个称呼足以表明她在地府内的身份。种种证据都在表明,她绝不可能是那个小丫头。但萧沉砚总觉得,那些既视感,那些巧合,不止是巧合。“我曾认识一个小姑娘。”他忽然开口。青妩眸光微动,想将手收回,却被他紧紧拽住,视线仿若受到牵引,她是目光被他紧紧攫着。“她生于大雪天,她名青妩。”萧沉砚语气平淡,像是在说着一件小事。“我看着她呱呱坠地,到长成一个黄毛小丫头。”青妩红唇微抿,心道你才是黄毛小丫头。“她儿时顽皮好动,奸懒馋滑,喜欢捉鸡放狗,又爱骑马射猎,若是能顺利长大,定是个混世魔王。”青妩神色不变,心里已经骂开锅了。迎着他探究的视线,她假笑道:“镇国侯府的小小姐?”“你知道她?”青妩神色如常,“你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与她有关的事了,再说百岁那小子也常爱把她挂在嘴边。”她说着顿了顿,像是真的旁观者那边,神情还带着揶揄:“她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吧,你当时应该也未及冠,这么念念不忘……”她语气旖旎,似玩笑般好奇:“难不成你喜欢她?”“一个妹妹罢了。”青妩撇嘴,脱口而出:“男人一般说女的是妹妹,大概是情妹妹。”说完,她又觉得把自己绕进去了。萧沉砚神色耐人寻味。青妩也稳得住。他松开她的手,拿起案上的笔,在铜钱纸上写下了‘云青妩’之名。青妩眼角微跳,看到那桌案上竟还备的有酒,一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判官笔嘶了声:“他当着你的面给你烧纸,一会儿不会还要灌酒吧!”“一会儿酒一灌,你一醉,妥妥露馅了!”青妩纹丝不动,任由萧沉砚将纸钱烧尽,见他提起酒壶,她依旧没什么反应。他看着她,淡淡道:“过去我一直觉得,她或许还活着,不论是祭香,还是烧纸,香难燃,纸烧不尽。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东西,倒是都能烧着了。”“这是否表明,现在烧下去的东西,她都能收着?”青妩笑容不改:“那可未必,没准是被路过的孤魂野鬼吃了呢。”“哪来的孤魂野鬼?”他看着她。青妩牙痒痒,扭头想走,刚转身就听到了酒水浇落的声音。酒香漫延,不止是漫入鼻息。大部分跟着愿力朝她的灵魂而来。青妩站定不动。萧沉砚看着她的背影,握着酒壶的手攥紧。“云青妩。”他唤着她,期待着她的回头。她回过了头,那双眼里满是清明,盛着玩味和戏谑,与平时如出一辙。萧沉砚谈不上失望,反倒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眼里多了思量。青妩心里冷笑,上一次被灌醉是意外,这一次当着她的面送酒,还真以为能强灌?“萧沉砚,你把我当谁的替身呢?”她先声夺人,准备强词夺理了,反正,先得把萧沉砚的疑虑打消了。刚回人间时,青妩也曾隐秘的盼着这臭砚台发现她真实身份的那天,就像是一个顽童,准备了好好给对方一个‘惊吓’。但随着过往的一切一点点浮出水面,青妩预感当年的事不简单,而萧沉砚的身份也有很大问题。
她天生阴官,对因果有天生的直觉,就像她能预感到‘夜游日游’这两个麻烦。她与萧沉砚现在的联系已经够深了,等她炼化了补魂针,就可以断开与他的灵魂契约。但青妩有种直觉,一旦他知道了她就是当年镇国侯府那个小丫头,她与他之间的羁绊将再难斩断。她隐约间已能看到两条线,一条是她自己,一条是萧沉砚,这两条线已交缠在一起,现在还是活结。但再深陷下去,将成死结,难解难分。只是青妩失策的是,她对‘人’总是不够了解。她当‘人’的年岁,毕竟太短了。故而在她那句质问后,萧沉砚如释重负的神情,反而让她疑惑了。她心里莫名一悸,就在刚刚,原本还是活结的因果线,突然在她眼前变成了死结。她听到他说。“我曾想过很多次,你会否是她。”“我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你,违背理智,失去自制。”“我是否是因为,将你当成了云青妩,所以才自乱阵脚,但我又实实在在只将云青妩当成妹妹。”男人看着她,幽深的眸底映入她的倒影。“我对你的感觉,不是将你当成了谁的替身。”“确认了你不是她,我也能彻底认清自己的内心。”青妩一整个懵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认……认清什么?”萧沉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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