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风过无痕。一行骑兵车队短暂停下歇息,女子骄横的喝斥声从中央最豪华的马车内传出,满是不耐:“这是什么腌臜东西,也配进本郡主的嘴!本郡主要吃黄羊,你们立刻去猎一头来!”片刻后,一支骑兵小队离开,去猎羊了。这支队伍正是从胡人王庭出发,准备去往大雍的使臣团队。马车上的女子,便是自认为自己是‘青妩郡主’的阿苏娜了。但奇怪的是,大雍在草原以南,这支队伍却是一路朝北。疾风掠过草地,了无痕迹。不远处的高地上,一道周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突兀出现,铅灰色的眼睛冷漠盯着那支队伍。“好久不见。”女人的声音突兀在后方响起。黑袍男人回首,看着身后胡女,并未言语。胡女轻抚面颊,笑道:“换了个新皮囊,便认不出我了吗?”黑袍男人开口:“阿真。”他的声音低沉苍老,听着不似年轻人。胡女走到他近前,看着他老迈的面容,叹息:“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还要顶着一张老脸。”她眼角含笑:“泰山府君掌生死轮回,有千般变化,为何一见我就要变成个糟老头模样?”她说着,手抚上男人的脸,随着她的手落在男人脸上,兜帽落下,男人苍老的面容顷刻间变回年轻模样。深眸高鼻,冷峻深邃,唯有那头白发,不曾改变。胡女……或者说巫族十巫之一的巫真看着昔日爱人,眼里带着眷恋,“梵幽,我很想你。”泰山府君之真名,阿罗梵幽。梵幽静静看着她,眼底是盖不住的沧桑与疲惫:“十巫遗骸已取回,我欠你的三件事,已做完。”巫真笑盈盈看着他:“所以今日你是来向我辞行的?准备从此以后与我再无牵扯,继续回去当你的泰山府君?”梵幽不答。她却笑着继续:“梵幽,你回不去了,你已背叛了阴司,留下来陪我吧。”梵幽偏头,避开了她的手。巫真笑意不改,叹了口气:“何必呢,你想回去,无非是放不下那个叫刹刹的小丫头,可她若知晓你做的那些事,未必会原谅你。”“她不需要原谅我,”梵幽声音突然冰冷了下来:“十年前,她历劫时,你们巫族出尔反尔对她下手,已是毁约。”梵幽冷冷看向草原那头,阿苏娜从马车上下来,挥舞着马鞭,正鞭笞着一个奴隶取乐,嘴里还发出欢快的笑声。“她在人间历劫时,被剥皮剔肉,分尸烹食,你们想要拿她的魂魄当祭品,去喂你们的圣王!”“还留下她的一滴本命精血,造了这样一个冒牌货出来。”“巫真,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梵幽眼神冷冽:“我说过,不许动她!”巫真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梵幽,你为我办了三件事,可我同样也为你保守了她的秘密,你应该明白吧,从始至终我都不欠你什么。”她眼里带着几分讥讽:“而你欠我的,这三件事便能还清吗?”梵幽复杂难言的看着她:“还不清,你便是要取走我的命,也是应当的。”巫真嘴角扯了扯,视线看向远方,也变得冷淡起来。“阿罗刹天,自幽冥而生,幽冥是她,她即幽冥。她的存在,天生便是为了克制我巫族。”“她还未出生时,就被定下了命运,她与我巫族注定是死敌。”“十年前,她来人间历劫,就险些坏了我族大事,我王意识本已觉醒,又因她重新沉眠。”巫真看着梵幽:“你觉得当年她在人间历劫时死的太惨?若非我替你遮掩,她的魂魄未必能回到地府,若非我让巫彭用的精血造出这样一个替身假货,让巫族以为她已重伤,困在阴司休养,怕是其他人早已再度对她下手。”“你答应过我,让她永远留在地府,不再入人间。可结果呢?”巫真语气由始至终都很平静:“你阻止不了她再入人间,一旦她踏足人间,局面只会崩盘。”巫真看向他:“她又来了人间,又到了我王的身边,不是吗?”“若非我还向族内隐瞒着此事,其余几巫早已对她下手。”梵幽眼里浮出了嘲意:“十年前你们得手,是因为她历劫为凡人,如今你们再对她出手,胜负未必。”“阴司帝姬自然不好对付,可我巫族的手段你也是知晓的。”巫真叹了口气:“梵幽,我说过,我不想与你为敌。我也知你将她视为亲女,纵然知晓她的存在会威胁我王,我依旧愿意退让,替你隐瞒她的踪迹。”“但现在这局面,纵然我想瞒,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了。”巫真眼里也露出疲惫之色:“你想保全她,就让她回到地府,远离这些纷争,对我们双方都好。”梵幽垂眸:“我有一事不解。”他忽然将话题岔开,看向巫真:“那人间帝王萧氏得了蚩尤精血,代代传承,终于生出了完美的容器,萧沉砚自生下来就是一具空壳,无魂无魄。”“当年你让我帮忙将苍溟太子的魂魄转生,投胎进这具空壳内。”“可由始至终,那具壳子里就只有苍溟的神魂,蚩尤的神魂是何时被塞进那壳子里的?”
这是梵幽不解之处,自从苍溟转生成为萧沉砚后,他就一直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与巫族的东西。分明,那具壳子里只有一个魂魄!但蚩尤分明在那具身体里出现过!巫真垂眸:“我王何时苏醒,如何苏醒,自然全凭他的意愿。”梵幽忽然垂眸。“苏醒……是啊,苏醒。”“所以由始至终就不是什么降临!从一开始蚩尤的神魂就在那具壳子里。”梵幽喃喃道,目色骤凛:“苍溟!蚩尤的神魂与苍溟是一体的,对不对?”就如阴阳两面,阳面是苍溟,阴面是蚩尤!此消彼长。所以上一世,巫族知晓刹刹在萧沉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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