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寒夜中听来轻柔又低沉,如悄然低语:“跟我来。”
大帐里的火生得很旺,温暖如春,还带着醉醺醺的酒香。
矮桌上还有剩余的酒菜。苏苏正趴在桌下,埋头啃着一尾烤得金黄的鱼。
阿迦罗坐在榻上面目凝重,目光莫测地打量着魏瑄。
“这是我侄子,这猫是我侄子养的。”萧暥随口解释了句道。
“所以他是来找这只猫的,本事不小,还把王庭的守卫给惊动了。”阿迦罗道。
天气虽冷,阿迦罗却穿得很少,厚实的胸肌将单衣撑得鼓涨。火光下,他抹了茶油的古铜色肌肤闪着金子般的光芒。
魏瑄又看向萧暥。
他隽秀的脸容在火光下影影绰绰,乌黑的发丝如乱花拂雨,看得人眼迷心乱。
一想到他们已经‘成婚’数日,一股森然的冷意像一条毒蛇钻入了他的心扉。他沉默地压低视线,睫毛的阴翳盖过深寒的眼眸。
似乎是出于野兽的天生直觉,阿迦罗也一直盯着魏瑄,衡量着,“他真是你侄子?”
萧暥随口道:“我说他是我儿子,你也信?”
魏瑄一惊:“我,不是……”
“不是什么?这么快就不认我了?”萧暥眨眨眼睛。
阿迦罗阴沉着脸,喜怒莫辨,反问:“你能生?”
“当然了。”萧暥接得理所当然。他一个正常男人又没什么毛病,怎么不能生?
以后天下太平了,他娶个老婆,要生一窝的嗷!
阿迦罗目光更诡异了,不由自主地瞥向他平坦的腹部。
萧暥愣了下,顿时被雷到了。
滚滚滚!
特么这厮比容绪还变态!
这个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你们北狄都是男人生孩子的?虽然很多北狄女人长得也跟男人差不多,五大三粗倒拔杨柳没问题。
但也不完全是,上次婚礼的时候跟在后面撒花的姑娘,柳眉杏眼比较清秀。不过好像那姑娘一直看着阿迦罗。
萧暥心中沮丧地想,这蛮子绝对是他天生的对头。姑娘一个个都喜欢他,这乱世里的姑娘都那么豪迈,喜欢这种野兽派风格?
桌上的酒菜还没冷,萧暥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边拉着魏瑄坐下。
“先吃点东西。”
其实桌上七八道大菜,每样基本就只吃了一点点,某狐狸就是嘴馋,胃口却不大。
魏瑄食之无味,扯了扯他的衣袖:“叔,外头都是兵,我想今晚就在你这……”
不等他说完,阿迦罗截然道:“我亲自送你回去。”
魏瑄蹙眉看向萧暥:“外面冷。”
萧暥道:“留下罢,明早再回去。”
阿迦罗脸上阴霾重重:“你让他睡这儿?”
三个人睡一张床?
萧暥好心解释道:“我不困,你们两睡。”
不行!
两人几乎同时反应。
魏瑄立即道:“我也不困,我跟叔说说话。”
阿迦罗毫不留情道:“他是维丹身边的人,留在这里不合适。维丹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把他扣留了。”
他刚才可看得分明,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阿迦罗站起身,打算干脆把那小子拽起来,扔出去。
可是他的大手都没碰到魏瑄,魏瑄忽然身形微倾,秀眉蹙起:“叔,我肚子疼。这饭菜是不是放久了……”
萧暥扶额,真是碰得一手好瓷,不愧是他徒弟,这都学会了?
阿迦罗眼皮子隐隐发跳,龇牙冷笑道,“你想赖我下毒?可这里的菜都是一个厨子做的,那猫吃了鱼怎么没事?”
他话音刚落,苏苏肚皮一翻躺倒在地,蹬了几下腿,不动了。
阿迦罗:……
魏瑄虚声道:“你看。”
阿迦罗铁青着脸,大步上前一把提着后颈皮将苏苏揪起来,“既然是只死猫,我扔出去喂猎狗。”
“等等。”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世子,大单于请你去王庭。”
阿迦罗面色一沉,“知道了。”
他郁郁不甘地回过头,就见魏瑄虚弱地靠在萧暥膝头,火光映着他一双蕴秀的墨眼,眼梢竟似学着萧暥一样微微挑着。
阿迦罗指节咯咯一响。
“世子,大单于等不及了。”帐外催道。
“闭嘴!”阿迦罗面目不善道,然后盯着魏瑄,“小子,他是我妻,你如果敢趁机,我回来扒了你的皮!”
阿迦罗走后,苏苏立马从地上打个滚,受惊不小地窜了起来往萧暥身上扑。
被魏瑄摁住脑袋,张牙舞爪地以示抗议。
“将军,苏苏怎么会在这里?”
萧暥修长的手指揉着苏苏乱糟糟的脑袋,答非所问:“阿季,维丹加封只剩三天,王庭戒备森严,你今晚太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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