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既然离不开我,在我眼皮底下的时候,别想去杀人放火。”他口吻很严肃,明韫冰却笑了:“哦?我要是做了呢?你要罚我?”梁陈抱着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明韫冰下巴挪了挪,脸颊擦过他的喉结,低声问:“罚我什么?不准吃饭还是不准高潮……”“别乱来,外面至少十几个人。”梁陈的声音掐在了明韫冰吻在颈侧的那一刻。他叹息似的:“真不知道你在守身如玉什么,爱妃,没有那工夫供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他们之间,自始至终也高攀不起一个“明媒正娶”。梁陈唇舌间的薄荷味儿凉进了心里。他“嘶”的一声,原来是明韫冰又咬破了他的皮肤,在饮他的血。据说上古有能被鬼魅活活吸死的,梁陈实在不该这么没有戒心。这种东西就像有害的花,散发着迷人又剧毒的香气,让人又胆寒,又想要靠近。……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明韫冰好像就真是尝两口,很快就开始帮他舐伤,那一点疼痛也不见了,只剩下火热的麻。梁陈勾他下巴,看见那玻璃珠似的眼珠映着美丽的萤,装着他的影,就问:“听不听话?”明韫冰微凉的手指扣住了他的,眼里也是一点微凉的笑意,像落在掌心的一点微冰:“——听啊,主人。”那双微弯的眼睛比万丈深渊还要吸引人,像跌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也是直到这一刻,梁陈才知道徐倏根本没冤枉他,鬼就是能把人吸干魇死,不计真假,送心送命。一眼就够人眼饧身软。要什么样钢铁般的意志,才能抗住这种勾引。他真怕自己又流鼻血,但含吮着明韫冰的唇舌时,又觉得好像没有。他们又行了几天,期间除了吃饭就没停下来过。快到过溪时,汨都的信件来了,是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当时是徐晓晓先看的,——这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黏明韫冰,梁陈真恨不得把她踹走。明韫冰醒来之后,就跟梁陈一起换马匹了,马比车更快些,他累的时候就回到原形窝在梁陈怀里睡觉,养了几天,行过的又都是钟灵毓秀之地,灵气颇足,他气色也好了很多。当时他们在一家客栈下榻,随侍坐了一大桌子,他们三人单独坐在一起。徐晓晓一看就笑喷了,饭差点喷明韫冰碗里,给大雪挠乱了发髻。
梁陈骂了一句:“笑什么笑?你苏大哥都倒霉了你还笑,没一点良心,你平时偷谁的零嘴最多?”就把信纸拿过来。结果一看,他也喷酒了,还好眼疾手快,全喷地下了,没污染到鬼帝大人高贵的衣摆。明韫冰依次看了这两人一眼,嘴角动了一下。他是很难理解人类的各种复杂情绪活动的,慢慢地拨着雪白鱼肉里的骨头,给自己择食。梁陈抹着眼泪抢他筷子:“来来来我给你挑骨头,哎呦哈哈哈——”明韫冰看了看他,心里徘徊了一下,终于生出了一点好奇心。不过梁陈没钓到他开口,徐晓晓就说:“大人,我告诉你吧哈哈哈,事情是这样的:苏大哥暂时没事儿,圣上审完就把他关牢里了,说等梁大哥这边查完真相再发落。但是其他坏蛋坐不住呀,就时不时还参他一本,幸好圣上没被煽风点火。”“不过苏爷爷给苏大哥送饭,他们俩人约定了一个暗号,就是平时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送点别的加餐,一旦事情不好了,就送鱼。然后苏爷爷前两天被派出城去赈灾了,他就忘了跟那送饭的说,送饭的 十渡 八百里流沙过溪,小河镇。递往汨都的奏章上妖魔横行的地方,街巷里来往的人都形容畏缩,仿佛见不得光似的,看什么都是瞥一眼,就飞快地挪开视线,好像多看了会引鬼上身。皇帝接到的消息说此处鬼婴害人,但放眼看去,却也没有想象中人间炼狱的画面。梁斐连夜赶路,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这镇上。小河的县令是个姓秋的老头儿,尖嘴猴腮罗锅背,好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在行走,他老早就在镇门口站着迎接远客。一见三王爷到了,那简直乐开了花,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在热情盛放。秋县令殷勤地给三王爷牵马,嘴开始喷沫:“爷您来得可真是巧,就前两天王府才竣工,里头的味儿都散完了,上上下下干干净净,我还给您挑了十几个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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