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螭伸手抓住收银抽屉上挂着的护身符,推开店门,大步朝外走。
砰!
苏螭没走出几步,一样巨大的东西裹着凄凉的夜风呼啸着摔在她脚尖前。
血的气息迅速弥漫在盛夏有些潮闷又有些凉快的深夜里。
苏螭低下头,在自己脚尖前弥漫的血泊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昨夜那个跳楼未遂的女人,这一次,真的摔死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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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苏螭没有上大学,因为身世特殊,她连普通的中小学集体生活都不曾经历过,因此本来就寡言少语的苏螭言行间常常不由自主与人生疏,甚至不习惯与人为友。
但是这不代表苏螭是没有感情的人,尤其当几个小时前还因为被救的事情冲自己道谢的人就这样血肉模糊地摔死在了自己面前。
苏螭此刻心底里的惊怒不是别人能想象的,尽管她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要死?
街道两侧的行人听到动静都朝这处奔来,人群汇聚,有人拨打110,有人呼叫救护车,就是没人敢上前查看一下死者的情况。
苏螭站直身体,思绪有些混乱,她仰头看向女人摔下的楼顶,乌压压的夜和黑漆漆的楼让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这楼,确实是女人昨晚爬上的那一栋。
苏螭拨开人群朝大厦入口跑去,沿途的行人都被便利超市外的动静吸引,人群像水一样正面流向苏螭。
唯独一个高瘦男人,面色匆匆,步履急促地背对苏螭而行。
苏螭想也不想,从路边花坛捡起一块小石子,挥手砸向那个男人。
男人后脑挨了砸,反射性回过头,但马上又故作无事地继续离开大厦。
苏螭看清了他的脸,暗暗记下他的体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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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女人昨晚就想跳楼,但是被你和同事阻止了?”警察站在便利超市门口,一边询问苏螭一边做笔记,“今天她跳楼前,还特地前来向你告别?”
苏螭皱眉摇头,“她昨晚是想寻死,也确实被我们阻止了,但是她今天不是来向我告别的,她只是来道谢……我认为她不是自杀。”
“她有充分的自杀理由,楼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她的一双鞋,鞋子底下就压着她的遗书。”警察打了个呵欠,“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你们做过笔迹鉴定吗?我在楼下遇到的那个男人,你们调查了吗?如果什么都还没有做就不要如此草率地下决定。”苏螭面无表情地说道。
办案警察被一个年纪轻轻的收银女孩当面指责草率,一张脸立即耷拉下来。
苏螭的脸色并不比他友善,甚至更加冷漠,这让他们的对话被迫提前结束。
等到女人的尸体被运走,警察在便利超市门外拉起的警戒线像一条护城河般将店里的苏螭与店外的世界隔绝开来,苏螭站在收银柜台后,冷冷看着最后两个警察坐上警车离开,剩下不多的围观群众也不再留恋现场纷纷散去。
深夜的便利超市一如往常只剩苏螭一人,苏螭却不像平日那般看书消磨时光,她走出柜台,俯身将手指抠进柜台的底缝,试着将柜台往上抬。
整个柜台纹丝不动。
“……奇怪,”苏螭喃喃自语,“太奇怪了……”
被人任性拨快的时间,一个本不该自杀的女人,沉重到几乎不能被移动却还是被移动了的柜台。
今晚发生的事,不管大小,哪里都透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古怪。
苏螭自己就是个古怪的人,所以她从不轻视任何一处古怪。
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这一切,难道只是幻觉?
可是幻觉,又从何而来?
苏螭盯着监控画面里死气沉沉的便利超市,表情愈发凝重。
叮铃。
超市的玻璃门被推开,苏螭视线离开监控画面的前一秒瞥到了时间,午夜三点四十五分。
一个身穿红裙的长发女人颓唐狼狈地出现在便利超市内,她身材娇小,及腰的乌黑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耷拉微驼的肩脊上,随着她拖曳无力的走路姿势,长发晃荡,偶而擦过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露出两瓣咬痕明显的薄薄红唇。
苏螭胆子再大,这个时候都惊骇得苍白了脸。
几个小时前明明摔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此刻为什么又重新出现在超市里?
难道这一回,她终于如愿以偿变成了厉鬼,往后终年只能游离在这一块小小的土地上吗?
苏螭后退一步,背脊撞上身后的货架,发出哐的一声响,但是这声响却没有惊动到来者,红裙女人恍若未闻地从苏螭面前走过,转眼晃荡进后排的货柜,没了动静。
苏螭跟在女人身后,躲在货柜后望向那名女人。
女人同前夜一样□□的双脚下有着淡淡的人影,就连她垂头发呆的模样都与昨夜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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