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方一手撑地一手贴腰的动作,不吭声。
很快,他的手里被放了一把草。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草了。这季节里,枯黄的草到处都是,也不知道男人是在什么时候收集的。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活动双手,很快就搓出了两双草鞋。自己一双,男人一双。
脚上原本就有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鞋底已经薄得跟没有差不多了,怕是再走上两步路就得散架。脚趾头都露在外面,凉爽得不得了。
男人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光,里面满满都是惊奇,接过草鞋后,动作有些过分小心地套到了脚上。顿时,原本四处漏风的脚丫子被包裹的严实,热量也能开始积蓄,不再冰冷麻木,甚至都不怎么磨脚。
男人又递过去一大把草。
这回阮白终于看到草是哪里来的了。男人竟然把草塞在自己的衣服里,那些草还跟牲口吃的一模一样。
抢牲口的口粮,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阮白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就算要悲天悯人,也轮不到把牲口当成怜悯的对象。要是牲口们不够吃,饿死了自己分一碗羊汤……
他猛地一摇头,觉得自己被胃给控制了大脑。现在这情况很明显,那些牲口可比他们这些人要值钱得多。
手指活动了一番之后,显然多了些热量,再编织的时候动作灵活了许多。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让阮白觉得自己手上开了朵花……不对,是多了个喷香的鸡腿的感觉。手指一抖,草茎断裂,男人咧嘴无声一笑。
原来你也会扯断——阮白瞬间读懂眼神,哼唧都懒得哼唧一声,脱掉破烂的外衣,将编好的草垫绑在单衣外面,再套上破烂的外衣;又卷起裤腿衣袖,在关节处绑上护肘护膝,对男人好奇又渴望的眼神视而不见,卷巴卷巴睡觉。
闭眼不到五分钟,阮白就被掐醒了。胳膊上像是被野兽咬了一口似的,痛得发麻。
下手的男人满脸无辜,完全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脸,递上一堆草。
阮白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捂着脸低头叹气,在男人的手又要掐过来的时候,赶紧接过草,认命地开始手指翻花编了起来。
男人呲牙一笑,一口大白牙几乎噌噌发亮。
形势比人强,他忍!
护肘编好,男人伸胳膊,阮白给戴上。
护膝编好,男人伸腿,阮白给戴上。
草垫编好,男人张开双手……
阮白一脚踢了过去,看这习惯被人服侍的样子,浑身破绽满满,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但是,他可不是小厮!
男人看阮白没有动作愣了一下,然后大概是反应过来了,竟然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自己穿戴了起来。
他委屈个毛线啊!阮白大怒,拢了拢衣服,歪头睡觉。眼看着明天又要“长征”,没体力可不行。
男人整理完衣服,心满意足之余就想炫耀,结果看到被炫耀的对象一点都不配合,手指头又要伸过去,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改而调整了一下位置,替阮白挡了点风。
鞭子的爆响在耳边响起,阮白下意识就要攻击,好悬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动作迅速又狼狈地爬起来,惹得抽鞭子的少年哈哈大笑。
阮白表面唯唯诺诺,哪怕低着头却连眼神都显得胆小瑟缩,一副标准的鹌鹑样。作为奴隶也没有洗漱这么一回事情,他直接跟着其他人一起排队领作为早饭的一碗刷锅水。
他捧着碗暖了暖手,然后尽快把热汤喝下肚,淡得没有一点咸味,寡淡不足以形容。细细回味之后,依旧掺杂着让人感到各种微妙的……刷锅水的味道,比起昨晚来,今天早上甚至连油星都没有了。
奴隶有将近二十人,奴隶主们当然不会给配二十个碗。事实上,他们这么多人,只有两个碗。
阮白把碗递给身后的人,转身的时候却被盛汤的姑娘叫住了。按照他的判断来说,这姑娘应该是“首领”的女儿,昨天抽他鞭子的小屁孩的姐姐。
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看她指着自己脚上的草鞋再比划了几下手势,大概明白了。
首领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和一个奴隶说着什么,很快大踏步走了过来。姑娘小跑步过去,抱住首领的胳膊甩来甩去,在一旁的首领夫人一脸宠溺的笑容,少年责朝天翻了个白眼,撇嘴走过来对着阮白指了指草鞋,再指了指姑娘:“教。”
阮白诚惶诚恐地答应了,由不得他拒绝,他也不想拒绝。
作为一个技术人员,阮白的待遇得到了提高,最起码吃到了一口干的。
首领女儿当然不会只是学习编草鞋,练习用的是羊毛。
要出嫁的姑娘最大,首领女儿一吆喝,首领的儿子就屁颠屁颠地忙这忙那,各种翻箱倒柜找来姐姐要的各种工具。
剪刀上有暗沉的颜色。阮白接过手的动作并没有迟疑,血腥味他很熟悉,当然也清楚这上面的干涸的血迹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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