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与父母之间,左右为难,举步为艰。
不论是真假难辨的上一世,还是今生当下,栾嬷嬷都是真心待她,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虽然荣娇不会将自己的解释不清的前世梦境说与嬷嬷听,但嬷嬷对她的好,她是领情的。
“是,奴婢这就给嬷嬷送去,顺便向嬷嬷讨个口福。”
红缨笑吟吟地凑趣,拾起匣子告退去找栾嬷嬷了。
荣娇端了杯茶慢慢理着思绪,考虑着下一步的打算,原打算给哥哥们写封信,问问小哥哥回来的实情,又一想,明天要去玄朗所说的晓阳居茶楼看看,等看过后做了决定再写不迟——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瞒着,再说外头的事少不得要闻刀经常跑腿,即便是她自己不说,闻刀也会跟哥哥们交待得一清二楚。
要不要自己找个信得过的小厮?
不是信不过哥哥或起了生分之心,要瞒着他们行事,荣娇就是觉得康氏对两位哥哥可谓是慈母,特别是小哥哥,向来是她的心肝肉儿,对自己却抱着必杀之心……如果康氏继续顽灵不冥,手段过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忍不住反击,届时,恐让哥哥们左右为难。
她现在身边得用的可信的,全是哥哥们安排的,手里有几个自己的人,只忠于听命于自己,也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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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里康氏又气又怒又有些疼惜,她听完康嬷嬷的禀告,脸上露出羞恼之色,恨铁不成钢道:“这个厚哥儿!真是气煞我了!他怎么敢跑到那种地方去!也不怕大将军打断他的腿!”
你说这孩子怎么搞的,明知道家规禁止去烟|花之地,他怎么还敢去那里偷|香窃|玉?更倒霉的是,还碰上了纨绔打架!
“哥儿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哪会是那等好|色的?”
康嬷嬷劝慰着:“听说是安国公世子宴请哥儿,张世子爷的喜好谁不晓得?历来喜欢招那些个莺|莺|燕|燕的……”
三少爷这次是赶巧碰上了,再说了,少年公子,又天天跟军大营里的那些兵油子混在一起,那些个军中粗汉个个没口德,荤素不忌,哥儿对男女之事起了好奇之心,也不为奇。
“可不能让厚哥儿去那些腌臜之地,嬷嬷你看看他屋里的大丫鬟,哪个守本份懂规矩的,叫过来我看看,等下回哥儿回来,他想要,就开脸收到房里。”
康嬷嬷笑着应下。康氏又想起另一桩要紧事来,她扫了一眼内室服侍的,挥手让她们都下去,压低了声音问道:“……点心送去了?”
“送去了,老奴亲眼见挽弓拿去二门了……”
康嬷嬷心头一紧,泛起寒意,她真心不赞成夫人的决定。
“没露马脚吧?”
“没有,老奴很小心,并未假手他人。”
康氏满脸的阴寒,不无恨意:“小畜生!早死早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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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薄阴天,一层灰云如罩在天空的锅,低低地压了下来,闷而黏湿的天气,动一动整个人仿佛即将被熏蒸一番,全身无力,头晕憋气。
实在不是个利于出行的好日子。
一早栾嬷嬷就拿天气说事儿,劝荣娇过了今日再去:“……这是有雨没下下来,等落了这场雨就舒服了,您要不要歇上一日?”
嬷嬷说得有道理,不过荣娇却不想白耽搁一日。
每年大梁城都会有四五日这种天气,憋闷难熬,这样的天气,是夏秋的分界线,一旦热过了这几日,就意味着要夏天要结束了,马上就立秋,之后,早晚凉快许多。
猫夏的人开始出动,生意就好做,在这之前,更应该抓紧时间,提前做好准备,玄朗的茶楼是何情形,这个提议是否可行,荣娇不想浪费时间。
用完早膳,换了衣服,翻墙头,带着绿殳闻刀坐车前往玄朗名下的晓阳居。
晓阳居在东西城交界的棠树街,若从池府正门走,要绕不近的一段路,但与荣娇翻墙出来的池府后街就近了许多。
荣娇没到过棠树街,从马车上掀个帘子缝向外看,真心觉得玄朗说茶楼位置偏僻,生意不好是句实话——
马车拐到棠树街,仿佛凉快了一些,街的两旁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大树,绿荫匝地。
街上没有行人,两旁几户人家,皆关门闭户,安静幽深,人影儿不见一个,看上去的确不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虽说茶楼也可以走高雅隐者路线,但毕竟是开门做生意,大隐到躲猫猫似的,藏在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也有点过了。
晓阳居门口没匾额,闻刀指着院门一户户地数,好不容易在黑漆大门边上的青砖墙上发现一块小小的木牌,刻着晓阳居三字。
敲门进去,不似茶楼,倒象是进了某贵人家的园林,迎面是青砖粉墙的照壁,照壁之后,别有洞天。
青竹翠立,或株或丛丛生;假山玲珑,上有飞瀑溅珠;曲径流觞,锦鲤嬉戏,水面圆碧平铺白莲点点;莲叶高擎粉荷半残,朱廊蜿蜒,有室外茶座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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