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如趁此机会离开这里吧!离开这样令人窒息的生活,她本来跟他们就不是一路的人。
“好,我答应。”林伊慕点头。
“你答应了?”楚文俊惊喜得立刻握住未婚妻的手,表示柔情。
“不过,我爸和大妈那里,你要替我去跟他们说。”正好,省了她的告别仪式。
“一定,一定,我会劝服伯父和伯母的,你放心好了。”楚文俊拍着她的背,几乎要把她搂到怀里。
她推开他,淡淡地说:“晚了,送我回去吧。”
就这样,达成了协议,本来应该在酒店蜜月套房里过夜的准新人,却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后,林伊慕对着卧室的窗口独自发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无意中,楚文俊倒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次离开后,她不打算再回来,跟着昊天,哪怕将来有一日万箭穿心,也是甘愿的,她什么也不会带走,除了昊天送她的那一盒枫叶。
叶子已干,制成书签夹在册子里。
唯一遗憾的是她不能完成母亲的遗愿了。
“妈妈,”林伊慕抚着枫叶旁母亲的照片,默默道:“对不起了。”
母亲的音容笑貌,透过昏黄的照片向她投射过来,照片中,那个苦命的美人静静地坐着,露出清心寡欲的笑。
清心寡欲?伊慕这才发现那笑容竟是清心寡欲的。
这一发现使她迷惑了——
还记得母亲生前并没有显露出太大的野心,即使是最得宠的时候,她也没向父亲要求过太多的东西,所以一朝失宠,才会落到赤贫的下场,后来她宁可去当车衣女工,也不愿意上门求得林浩宇的帮助。
这样的女人,在临终前竟交代女儿一定要不择手段地出人头地,岂不是很矛盾?
“啊——”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突然闪进了林伊慕的脑海,让她睁大眼睛。
难道难道母亲并不是真的要她被困在这种环境中虚伪地求生存,她只是为了让女儿暂时回到父亲身边,受到更良好的教育,得到更多生活的机会而已?
母亲知道她一向憎恨自己的父亲,若不这样交代,她怎么可能愿意回林家?
所以母亲施了计,生平唯一的谎言是对女儿说的,这谎言只是为了她好。
真是这样吗?
林伊慕不敢确实,但只有这样想才合情合理。
但愿吧
她怀着美梦闭上眼睛,明天,她要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枫旋街的枫叶,红得正是时候吧?
终于可以亲眼目睹。
他真是疯了!
身为统领黑街的冥王,居然扮成清洁女工混入英皇大酒店,冒着被一群员警识破的危险,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整整两个月,他以为自己可以把她忘记,但当黄昏的斜阳映着窗外的枫叶,就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的口琴声、她的话语,还有她当初暗示要留下时的眼神。
于是他顾不得许多,常常在她复诊的医院守候,希望能看到她,尽管离开了黑街,他可能会遭遇难以预料的危险。
她似乎生活得很平静,每隔一个星期便出现在医院附近,总由未婚夫或女佣人陪着,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就像生活中从未发生过大事,波澜不兴,就像她早已把他忘了。
那日,她复诊完后,没有立刻坐上车子,而是挽着未婚夫的手在林荫道上散步。
衣裙上素雅的小花,脸上甜而淡的微笑,还有她不时跟那个男人的耳语,都像一道道痕烙在他的心里。
忽然,他看到她仰起头,向那个男人索讨一个轻吻,虽然只是一个轻吻,但当她和那个人的唇相触时,狄昊天感到这秋天的清冷胜过了寒冬。
第一次,他渴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自由自在与她接近,也比这个孤岛上的冥王好,他的世界离她实在太远了。
汽车开走的时候,他从躲藏的树后走出来,买下那个小女孩所有的花,他知道这是她的心愿。
而她的另一个愿望——看染红的枫叶,他也帮她实现了,那一盒艳红夺目的红叶,片片是他亲手采摘,细细挑选,为了得到树梢上最美的一片,他不惜像个顽皮的小男孩那样攀爬枝头,引得属下仰头瞪目。
然后就是昨天,她的订婚典礼,不知受了什么魔力的牵引,他竟不顾属下的强烈反对,只身前往酒店,很想看看她当准新娘的模样,就像她是在同自己订婚,虽然这只是他的幻想。
他躲在窗外的夜色中,看着身穿粉白礼服的她,那张憔悴的脸引得他心酸,这时,她竟像有心电感应一般,侧目瞧见了他,他伏身在墙边,看到她奔出化妆间,看到她四下慌乱地张望,看到她蹲在地上隐隐哭泣。
她痛,他更痛。
多想冲出去拥她在怀里,深深地吻她、要她,但她的未婚夫来了。
直到在大厅里,他看到了她的委屈,这才终于忍不住现身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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