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手,兴奋地道:“好啊,谢谢你。”檀羽见她脸上露出了温暖的微笑,这笑,竟似让自己身上的痛也减轻了许多。于是他又道:“你的声音真好听,你会唱歌吗?”兰英有些脸红起来,轻轻地点了下头。檀羽道:“你唱给我听好不好?听你唱歌也许我就不感觉痛了。”他说出这话来,方感自己有些孟浪。但没想到兰英低头想了想,竟真的开口唱了起来:春风柳如絮,春池莲子香。庭后梧桐高,庭前种蚕桑。乡间有倩影,采茶西山上。家夫在何处,前年下长江。只因奔波苦,行商在苏杭。奴心有一愿,鸿雁传书忙。问君何日归,迎侬到淮扬。她低声吟唱,用的是地道的吴侬软语。檀羽听得心都快酥了,真没想到这重伤之后,竟能有这样的温存,人生之乐,还有更甚于此的吗?檀羽轻声问道:“这是《乐府》中的《子夜四时歌》,兰英姊怎么会唱吴语?”兰英低垂着头,怯怯地道:“我家本是南朝人,为避战祸才逃到此地。”檀羽“哦”了一声,原来她与自己竟还有这层关联。听到这亲切的吴语,檀羽与兰英的心,自然更近了。于是,檀羽就这样躺在床上过了十余天。每日兰英都陪他说话,吃喝拉撒也全归兰英负责。檀羽也渐渐知道了此地是平棘旁边的一个小村,对于兰英一家的感激之情,檀羽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第十五回战乱这一日,檀羽总算勉强下得床来,兰英便扶他出门透透气。此时天方破晓,刚一开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檀羽竟咳嗽起来。兰英连忙将檀羽扶回房内坐下,担忧地道:“那位侠士曾说,你的肺脉受损,恐怕日后难免落下个咳喘之症,你以后春寒秋凉时节,可要分外小心啊。”檀羽闻此,竟不悲伤,反而与兰英开起了玩笑:“可是以后没有你照顾了,叫我怎么小心也没用啊。”连日来在一起,檀羽对这个聪明又好学的女子,感情悄悄变化,所以逗起乐来竟相当自然,仿佛上辈子就相识一般。兰英听他玩笑,也不怎么害羞,只是笑叱一番。直等到日上三竿,气温转暖,檀羽这才走出房门。这村子并不大,就几十户人家。此时,许多村里的农民都是刚在地里忙活了一早上,正扛着锄头往家走。许多人早知道韩家这两天一直在照顾一个重伤的小子,这时见兰英扶檀羽出来,便有一个放牛的小童给她打招呼:“阿英,怎么把病人扶出来了,可别着凉啊。”兰英笑着回说“没事”,然后对檀羽道:“吴四兄牵的这头牛,我们家也有份子。本来今天该我放的,可四兄说我要照顾你,就把这两天的活都揽了过去。”檀羽闻言,忙向那吴四兄微笑道谢。这些日子落难在这乡野人家,檀羽才感到这北地民风之淳朴,与自己从小成长的那个尔虞我诈的南朝简直天壤之别。这里所见的人,本都与自己素昧平生,可他们不但毫无嫌隙,反而每日里嘘寒问暖,如同亲人一般。檀羽有时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场春梦尚未觉醒,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世外桃源。兰英扶着檀羽来到村口,离此不远就是滹沱河。檀羽正在静静聆听滹沱河的水声,村口忽然来了几个差役,敲锣打鼓地就到了村口,村民们纷纷上前围观。一个差役将一张告示贴到了村头的一颗黄桷树上。村民们中有识字的后生便念道:“奉奋威将军令,我平棘要遍查心蛊之毒。自即日起,乡民中若发现有记性衰退、胡言乱语之状者,须立即上报。如有延误,以连坐论处。”他一念完,便有村民问道:“这什么是心蛊啊?”一个差役说道:“这种新物事,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也没听过啊。不过你们啊,还是小心为妙,最近府衙里都关了不少人了。”几个差役走后,村民便谈论开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是陇西帮出了个神断,当真是诸葛武侯复生啊,他对着陇西帮的几个香主一番舌战,竟就将他们说得口吐白沫、原形毕露。陇西帮主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属下都中了一种叫什么心蛊的毒,哦,就是这个告示上说的这个。”“可不是嘛。这件事都传遍了整个平棘城,新任太守带人挨家挨户地查,平棘城中大家都不敢上街了。”“新任太守?你说太守又换了?”“你还不知道呢。听说是原来的衙门里,所有人都中了毒。最后来了个韩将军,带了一只军队,才把太守给抓了。”“可不是嘛,据说那将军去衙门抓人的时候,太守竟然率众参军抵抗。结果还真让他们跑掉了一个参军呢。可怜太守被乱刀砍死,如今首级还挂在城门上呢。”“先别说这个了。阿三,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到时候蠕蠕打起来,背着阿娘你可要跑快点啊!”檀羽听到这里,忙问兰英:“蠕蠕要打来了?”兰英道:“是啊,你一直重伤在床,阿爹不让我告诉你。府衙前几日便贴出告示,说蠕蠕袭边,已经过了代郡,不日即到平棘,叫乡亲们各自收拾细软什物,兵祸一至便逃入山中避难。”檀羽心道:“来得好快啊!”兰英见檀羽迟疑,补充道:“你放心,到时候蠕蠕来了,阿爹会请吴四兄背你走,你就不用担心了。”檀羽笑道:“我才不怕呢,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黄泉地下不稀罕我的贱命,不会带我走的。”兰英又是一阵娇叱。又过了数日。这一夜刚过初更,兰英便扶檀羽躺下,然后坐在床沿陪他说悄悄话。自从檀羽说要教兰英读书,兰英就天天让檀羽给她讲村外的事。这时,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锣大喊:“快起来逃命啊,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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