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和沈舒年二人来到长乐坊时,坊内已是门庭若市。书生才子和风流浪人各自有着自己的盘算主意,一时之间虽是鱼龙混杂,倒也井井有序。
他们二人穿了一身灰白色袍服,内衬金线白边,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能够很好的混入人群之中。方砚知对这坊内规矩并不了解,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上层人士的聚会宴请,一时有些紧张担忧,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舒年身后,尽职尽责地当他的小尾巴。相比于他的惴惴不安,沈舒年倒是从容自若,带着方砚知在这长乐坊里如鱼得水,七转八弯的,这才到了一间看似不起眼的小包间门口。
包厢大门该是有些年头了,上面细细雕刻的花纹古朴却不老旧,反而在这处处奢华的黄金屋里呈现出一种悠远凝重的底蕴来。方砚知打眼一瞧,心里便明白了个七八分,知道这里面的人身份并不简单。
沈舒年刚想敲响包间房门,就被方砚知拦住了手上动作。方砚知四下环顾,见周边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人,这才悄悄凑近沈舒年的耳边,和他窃窃私语地咬耳朵。
沈舒年顺从地往方砚知的方向倾着身子,虽然包间这里远比外堂要安静许多,可是时不时传来的歌舞丝竹还是扰人清净。他靠近方砚知,这才听清楚这人话中带着的几分担忧,几分疑惑。
方砚知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挡在自己唇前,声音细小:“沈舒年,我看你这一路上自在随和,好似对长乐坊内布局了如指掌。不都说这边是富人的销金窝,我怎么感觉你是这儿的常客啊?”
说罢,他眉眼下垂,盯着沈舒年落在肩上的头发,手上拉得更紧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人脉好手段,这里面坐着的,不会就是那个苏眠吧。”
沈舒年笑得神秘莫测,没有回答方砚知的疑惑。他直起身来,方砚知便也顺势放开他。
他敲了三下这包间的大门,而后微移目光,看向身边呆愣着的方砚知。方砚知见他已然行动,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屏气凝神,看起来分外谨慎严肃。
沈舒年朝方砚知歪了一下脑袋,示意他打头阵进去,随即勾起了唇角,笑得肆意又张扬。
继而,包间里面传来一声应允,声音中气十足,让方砚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外面等着的客人,进来吧。”
方砚知听着里面的人应允, 他垂眸瞥了一眼沈舒年,而后微抬下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答了一句“是”后, 便推开了面前这雕花精美的木门。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方砚知还没来得及瞧见里头坐着的何方神圣, 就被扑面而来的香风熏了个彻彻底底。
方砚知平日里也喜欢香料,喜欢兰花, 柠檬等素雅又淡然的味道, 甚至还喜欢洗完衣服后衣领上的皂角味。但是不知这包厢里面熏着的是什么香, 香味扑鼻, 身处其中自是暗香萦绕,倒让方砚知闻着不太自在。
他抬手掩住了自己的鼻子,随后又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太不礼貌,便收回手来。方砚知在前面开路,沈舒年跟在他的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这个特定的包厢,直到过了一扇屏风之后,才看清楚了里面坐着的人。
那人约莫四五十岁, 蓄了胡子, 打扮的很是妥帖。没有带发冠, 只用一根木簪绾起头发,身着靛青色长袍, 布料的颜色简约朴素, 可是上面丝线掺着金线银线绣成的花纹大气奢华, 倒是有种低调的骄奢淫逸。
那人丝毫不顾礼义廉耻,脱了鞋, 斜倚在美人榻上。一只手上端着酒杯,正转动手腕摇着杯中酒液,一只手正随包间里的琵琶女的琵琶乐打着节奏,看起来好不恰意。
他时不时地啜饮一口,微眯着眼睛欣赏琵琶那悦耳悠长的曲调,继而转过头去极目远眺,总览着亭台楼阁的高处风景和远边天色朦胧。
听见身后木门声响,他回过头来,先是瞧了一眼第一个进来的方砚知,面色不咸不淡,对方砚知视若无物。随后沈舒年从方砚知身后站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沈舒年抬起眼眸,视线与那美人榻上的洒脱人在空中相聚。沈舒年微微颔首,而那人的眸光却是快速地亮了一下。
方砚知没有注意到这间包间里另外两个人视线交汇时的暗潮涌动,他极快地转了一圈眼珠子,将包间里面的装潢布置瞧了个一览无遗。
那人身旁的桌案上摆了一些精致小巧的点心,一旁的茶水酒水一应俱全,甚至还多出了两个杯子。方砚知不动声色地微垂目光,往那桌案上瞧了一眼,便知道了苏眠这人是特意等着他们来的。
待到二人站定,苏眠才从他那美人榻上软绵绵的起身。他还是没有正儿八经地穿上鞋子,只是如同穿着木屐一样踩着鞋后跟。
他趿着鞋子,将酒杯放在一旁案上,便起身朝方砚知和沈舒年迎去。
苏眠拱手而立,宽大的袖袍自然而然地垂落,语调悠悠,洒脱不羁地道:“两位公子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远远瞧着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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