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我亲爱的医生,您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状态不佳的医生拢了拢自己的大衣,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虚弱:“大概只是被昨晚的风声影响了睡眠。”
“您是医生,更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商人的表情真挚,“你一个人,又住的这么偏僻,出于朋友的角度,我真为你担心,至少该有个人陪着你的。”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想,但正如您说的,这里太偏僻了,连路人都少见,更难遇到合适的伴侣。”
艾兰抬眼望去,纯白的大地与灰白的天空在极遥远处交融,套着绳索的马匹安静的站在车厢前,只偶尔原地踏步几下,天地之间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交谈的声音。
“你该搬去城里,去有人烟的地方呆一段时间,孤独也是一种难捱的病症。”商人的眼神简直像是再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恐怕到时候我又会为不必要的交往而头痛了。您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慰性质的的笑容,“在不同的地方会遇见不同的事,但无论在哪里,总是好坏参半的。”
医生表情诚恳的说:“若不是因为住在这里,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呢,我的朋友。”
“您这话真叫我开心,真希望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商人压低了声音,神态里也显出几分踌躇:
“您说想要个合适的伴侣,您是善良的人,我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虽然名义上奴隶制被废除了,但法律只保护合法的人民,有些人…并不属于这一范畴……”
他与医生对视,没有继续说下去。
“啊,我知道的,”既然这一次希尔薇没有来,那么艾兰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主动一些:“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您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孩子吧。”
商人对此有些意外的样子,但似乎也有些欣慰:“我会尽力的。”
临别时,有些出人意料的,商人轻轻的拥抱了医生。
艾兰对此有些惊讶。在过去曾经也有过吗,现在这样的拥抱?他不能确定,但是在一切已经发生的或潜在的改变里,至少这个拥抱并不令人讨厌。
商人的再一次到来比艾兰想象的要快。
他下马车的时候还叼着根烟,但很快又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医生,于是他有些歉疚的笑了下,把烟擦熄在了墙上,说:“我作为商人,时间久了,难免会遇到有些帐收不回来的情况,没有钱,就只能拿东西抵债,不一定能收回全部的损失,但也聊胜于无。”
“不过这次我的运气不算好,等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一家已经被瓜分完了,只剩下了一些不太好处理的东西。”
“但是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又感觉我的运气也不算坏。”他引着艾兰走到马车前,掀开了厚重的毡布帘子。
半人高的铁笼里是个少年人。蜷坐在阴影里的少年看不清脸,他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一双蓝眼睛亮的惊人,毫不胆怯的与艾兰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冰棱似的锋利,透露出蓬勃的怒气。
只一眼,艾兰就确定他不可能是希尔薇。
“听说是欠了我债务的那人捡到的,迷路的外地人,可能用了点哄骗的手段。他没有身份,也正是因为没有身份才会被人盯上。他的长相很好,遇到合适的人说不定能卖出大价钱,那位庄园主本来想靠这孩子拿到一笔钱延缓危机,但在他行动之前,他就破产了,他把自己负债累累的生命送给了一根麻绳。”
“而他可怜的债主们只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这孩子太凶了,但是又很漂亮。”放下帘子,中年男人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说话间吐出白色的雾气,脸色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如果是个贵族,一定会虏获许多男人女人的心,可谁让他现在是个奴隶。他适合被卖到斗兽场一类的地方,看他,又漂亮又凶猛,贵族老爷们肯定都愿意在他身上押注。”
“但是这孩子受骗一次后警惕心变得很强,太不配合,身上又带着伤。暴雪要来了,我们还要赶路,还有许多商品等待着被运送到终点。没有办法驯服他,但又总不能放任他空耗自己的生命。况且就算不管提到的几个因素,这件事对我--一个合法公民来说也要背负很大的风险,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但又舍不得之前的损失,纠结之间便想到了您。”
“您提到过想要一个伴侣,他的性格显然不是很合适,但我还是想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是否接受他完全看您自己的意愿。”
商人诚实的介绍了自己对于这个少年的了解。艾兰也有些纠结,在法令限制下,奴隶买卖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能干的要么胆大包天要么人脉广博,像商人这种只有出了意外状况才可能偶尔私下里进行奴隶交易。如果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商人这次带来的孩子不是希尔薇,如果没有希尔薇,如果找不到希尔薇,那我的寂寞该怎么办?
医生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
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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