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到了楼下空旷的小院子里,我开口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很快。”
“多快?”
“过两天,本来打算明天就要跟你讲手术方案的。”
心头的郁气散了些。我垂眼看着自己腿上的毛毯,手指勾着它的毛边,说:“嗯,只要我家属同意手术方案,我没什么意见。”
黎深停下了脚步,我的轮椅也跟着停下。我仰头望他。
他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跨了一步到轮椅旁边蹲下,将我虚虚搂着,亲了一下我的嘴唇。他说:“家属签字,病人也得签字。”他定定地看着我,说,“但我不会让上面的任何一条风险发生的。”
只不过家属是签在主治医生一栏。
“我相信你。”我无条件信任黎深。
黎深起身把我推到了一张长椅边上,刹死了轮子后,将我抱起,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天色是将紫的深蓝色,天气晴朗,可清晰地望见天边的半枚月亮与几盏孤星。
我和他坐下后就一直手拉着手,十指相扣。我仰头看着星星,和住院部高楼从窗户间透出的层层亮光,说:“我后悔了。”
黎深望向我。“后悔什么?”
我拧头看他。半明半昧之间,黎深一双眸子既不金光潋滟,也不碧波万顷,而是浅的黑,揉着星光灯盏,有些脆弱。我心口蓦地一酸,说:“后悔没有跟你最终标记,光明正大地做你家属。你现在,没名没分的,撑死也就是个男朋友。”
黎深双手握着我的右手,一根一根地摸过去,沿着指节一寸寸地轻揉。“那最终标记和成为家属是两码事,不后悔。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领证。不需要最终标记,买个戒指,收拾一下去民政局领个证,盖个章,我们就是家属了。”
我心头一黯。“我的手术这么凶险吗?”
黎深的手一顿。
我抬眼看他,轻声说:“你明天和我说手术方案,那你今晚本该最忙碌,可是你特地下班来陪我,带我走出病房,又答应我出院后和我结婚。”我扁扁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太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此行凶险,有去无回呢。”
黎深的手又动了起来,他一手仍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却将我揽进了怀里。“又不是明天就要开刀,有什么要忙的。再说,该做的准备这么多天也准备好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反倒是陪你这件事我没做好,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不得脱下白大褂,换上这身衣服过来跟你一起?什么有去无回的,你到底信不信我?”
黎深这话说的,倒像是小男友在撒娇了。我惊奇地看他一眼。常常都只有我向他撒娇的份,他成熟稳重地托着我的性子,如今竟说了这么句撒娇话,令人耳目一新。这就是升级变态后的黎医生吗?
没想到,他继续说:“给你开刀,直面里面的以太芯核,不光是我第一次,怕是整个医学界都是头一遭,我说我不紧张,你现在信,等你躺手术台上的时候,看我满头大汗,还会信吗?”
“噗……”我破功,被他逗笑了。但我也因此更清楚了黎深来这一趟背后,心头浮着多少不安和焦虑,不仅源自我,也只有我可以安抚他。
“但是再紧张、再不安,你也一定会拼尽全力救我的。我相信你,会让我平平安安地走进民政局跟你结婚的。”我靠在他的胸前,语调坚定。
一个念头在我心头倏然飞过,我迅速捉住了它,翘起嘴角,仰头看着黎深冒着点青茬的下巴,将那点小心思坦然说出:“……因为我好想叫你一声‘老公’啊。”
黎深的喉结动了动,他慢慢地低下头,抬起我的下巴,二话不说吻了上来。
赶在我的心跳紊乱之前,他就及时松开了我。他的声音微哑,说:“放心,等你好了,你想叫多少声就叫多少声……不管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
和黎深在小院里又坐了片刻,他便带我回去了。不知是黎深给我屏蔽了部分痛觉,还是我的专属向导自带疗效,我身上从心脏牵出来的疼弱了些,可以自己下地去洗漱,不劳烦黎深将我搬进搬出了。
只是没想到,等我洗漱完回来,黎深给我把心电图监测的片子贴好,血氧仪夹好在我指头上后,他从仪器的另一侧脱鞋脱衣上了我的病床。
我挑眉看他,脸色为难:“你要……跟我一起睡?”
黎深的神色坦坦荡荡:“嗯,知道你这些天没有我陪着都睡不好,难受得很,今晚有我在,你也能休息好一些。”
我继续暗示他:“可是床很小……”
“护栏拉起来,你我都掉不下去。”
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没想到,我只好把话挑明:“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做过了。”
黎深一怔,看着我的眼神幽幽的。“你怕我忍不住吃了你?”感觉他说话时后槽牙还磨了磨。
我心道这个担心还是不无道理的吧?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事情,算上我住院这几天,上一回认认真真地和他做爱的日子可能都要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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