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今日再见,顾士明是彻头彻尾的野种,根本不是他爹的种。
吴喜也没想到顾士明这样不争气,争还没争,就已经被顾士行打为野种,名不正言不顺,看着顾士明在地上愕然的神情,他难得出来说话:“大少爷别急着生气,到底还有方法,不若滴血验亲一回,若二少——若他真不是顾家的种,再说也不迟。”
深宅大院常有验亲之事,作假方法也是层出不穷,这便是最后的挣扎。
顾士行却不接受他说的方法,眼睛一横,像要吃人:“顾家家事,要你一个外人多嘴?”
倘验出来真正不是顾家血脉,才叫丢人,现今只是家里说话,不传出去谁也不知道顾老爷戴了顶大的绿帽。
他想起还有伯叔在上海,这事要被他听去,岂不争着来分他这点身家,原本他在苏州卖祖产的时候伯叔就有怨言,说那祖产虽由他爹继承,却无任由他变卖的道理,后来是他给了伯叔一笔钱,才缓和了亲戚关系,他待在上海那一年还有走动。
看着顾士明坐在地上擦眼泪,顾士行恼怒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传出去,你也少在这里哭哭啼啼碍我的眼,滚回楼上去。”
顾士明回到二楼的卧室,开灯照镜一看,脸上已被打烂了,长长的两道血痕,淌了几滴血珠挂在下巴上,想是顾士行没有剪指甲的缘故。
他是野种这事,自己早知道,就算不知道,听人说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于是自做作者,编了另一种说法,告诉严少爷他妈妈是外国人,严一帆却也不是傻子,他家原在苏州,又不是上海,妓院里也没有外国女人,但他装作相信,毕竟小顾美貌,比起歌班里唱戏的小男旦还要美,要能和他睡一觉,外头去当个闲谈都脸上有光,他知道学校觊觎顾士明的人不在少数,可惜没一个能得手。
顾士明虽然看起来愚笨,却也自有机灵之处,对男同学的亲近来者不拒,但又不肯住宿,每日下学必定归家,男校中人如狼似虎却也不至于拉着他白日宣淫,严一帆见此便也每日下学归家,和他同路,一来一去就和顾士明形迹渐近,已到登堂入室的地步,那天顾士明特地送他月季,他在家喜不自胜,以为就要得手,谁知那日过去,接连一周小顾都不再理他,每日揣着心事,早早就走。严一帆见事机不对,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日终于亲自找上门。
开门的是那天来送花的佣人,见了严一帆立刻叫管家,他们合府上下都知道顾士明刚挨了打被关在房内反省无命令不得出门的事情,现在有人来找顾士明,谁也做不了主。
吴喜见了严一帆也犯难,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回报顾士行。
顾士行仍坐在厅里,叫佣人传了饭,看见是西洋菜式,发了一通脾气,原他在法国惯吃西洋菜,现今回了家还吃西洋菜,是个人就要发作。
“门外是谁来了?”看见公寓外铁门打开,吴喜站在门内和人说话,顾士行不耐烦地问佣人,让叫吴喜过来。
吴喜听传,也只能让严一帆随他进门。
“大少爷,这是二少的——是严家公子。”吴喜不敢再提顾士明,严一帆也察觉出不对,顾府多出了一个大少爷,他之前从未听顾士明提过,厅里太暗,他也看不出这个大少爷到底长什么模样。
“严家公子?”顾士行眼睛一斜,看向严一帆。
“顾先生,我是士明的朋友。”严一帆只得自报家门——
吴喜生怕顾士行再发作,小声向他道:“沪西真光学校严校长的儿子。”
顾士行听见严校长,脸色终于缓和,这人他知道,是沪上有名的闻人,不想顾士明还能交到这样的人家。
顾士明在楼上一早听见严一帆的声音,但自己脸上难看,一时不得下楼去见人,只能躲在楼梯上听严一帆和他哥哥说话。
“今日得了两张戏票,想叫小顾一道去。”严一帆向顾士行解释,一双眼在客厅四处逡巡,想顾家没来由节省天光到这一地步,黄昏将晚不开灯。
“他病了,已经睡下,严公子改日再来。”
顾士行话音未落,顾士明就迫不及待地冲下来,好在厅里没开灯,让他的脸不至于难堪:“一帆。”
严一帆没反应过来,顾士行刚说他病了,他就冲出来,一时场面尴尬,他只得笑笑:“你要是病了,倒是我来的不巧,还是养病要紧。”
“我没病。”顾士明赶紧解释,拉上严一帆的衣袖,赌的就是当着外人的面顾士行不敢把他怎么样。
严一帆被他突然的热情所感,在袖底紧握顾士明的手:“程春来的戏,一票难求,我见你素日爱看戏听曲,得了票便想着先来找你。”
顾士行对他俩旁若无人的亲昵有些不忿,摆摆手打发顾士明出去:“既然如此,你便和严公子去。”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听闻那严校长是沪上某大学的校董之一,若因他儿子的机缘能让他拿文凭换个教授做做倒也不错。
顾士明听了立刻就要走,顾士行却又开口:“洗把脸再去。”说完小声吩咐吴喜,让他拿自己行李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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