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姀表情一崩,抿唇道:“你先说,我不哭。”
她挥开他在自己下?巴上作乱的手,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是谢琼。”
裴戍道:“她回刑部大牢了。”
宋初姀一怔,眼眶当即就红了。
“不许哭!”裴戍剑眉微挑,伸手去按她眼角。
可是哭与不哭哪里是那么?轻易能控制的,宋初姀眼泪跟珍珠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身后推裴戍胸膛,怒道:“你混蛋!”
“不是我。”裴戍抓住她的手,没什么?表情:“是她自己要回去,萧子骋劝过,她一意?孤行。”
谢琼如何与他无关,若不是宋翘翘在乎她,他都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初姀垂眸:“我要去见她。”
她想做的事?,只要能办到,裴戍没有不应允的。
半个时辰后,刑部大牢前便停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宋初姀站在熟悉的牢房前,扒着木门惶惶:“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非要回来。”
这事?儿所有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亲手将她抓住的冯奔都不说什么?,她为什么?非要回来。
“别难过了。”
谢琼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就头疼:“我自己想回来的。”
当初若不是为了带她去邺城,她根本不会?踏出这里一步。
“谢家一族是殉城而亡。”谢琼说起这件事?并没有多难过,只是偏头道:“我没有殉城,已经对?不起谢家。”
“我本应该在会?稽城破时就拔剑自刎,如今又多活了许久。”
宋初姀彻底慌了,抓着她的手道:“谢琼”
“你放心,我不会?死。”谢琼微微眯眼:“但是我必须留在这里,不管是被史官还是谢家,都是一个交代。”
南夏该亡,谢家又何尝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选择殉国,成了谢氏一族的名声。
谢家在史书上的记载不会?因为南夏荒唐而跟着荒唐,如此也算是成全了谢氏一族百年威望。
所以她必须要留在这里,一辈子囚禁在刑部大牢,从一开始,她就既定了结局。
宋初姀垂眸,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一直留到了暮色四合之际,方才?慢吞吞地从里面出来。
一迈过刑部的门槛,厚重的大门就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关门的声音格外?刺耳,轻而易隔绝出两?个天地。
“宋翘翘。”
裴戍向她伸手:“上来,该回家了。”
宋初姀抬头,没有动。
下?一秒,裴戍直接揽着她的腰,将人抱了上来。
车轮滚过青石板,悠悠向前驶去。
马车内一片昏暗,宋初姀闷在男人怀中,闻着熟悉的崖柏香,低声道:“谢琼以后,很难再出来了。”
“嗯。”裴戍蹭了蹭她垂在腰间的长发?,十分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
“我原本还想,等明年阿兄忌日,与她一同?去呢。”
裴戍道:“明年,我陪你一同?去。”
宋初姀眯了眯眼,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了外?面即将消失的夕阳。
她撑起身子,亲在男人耳侧:“明年要做好?吃的葡萄冰酪,今年摘早了。”
裴戍嗯了一声,仰头含住她的唇。
夕阳的余光消失不见,太阳重新升起,浮云朝露,转眼便是一年。
建元二?年六月,前朝安稳,大梁如日方升,唯一不变的是,君上后宫还是只有一个无名无分的宋娘子。
众人猜不透君上是如何想的,对?这个宋娘子又是如何打算。
若说喜欢,不应当早早就给个封号吗?若说不喜欢,可这都一年了,后宫里也未曾进过别的女?子。
最重要的是,这一年来,君上的子嗣也没有动静。
众人嘴上说着为君上着急,实际上却忍不住怀疑起君上是不是外?强中干。
这群人的想法?裴戍多少知道一点,最后也这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听不见。
勤政殿内,崖柏香烧到最后,晏无岁终于口干舌燥地述职完毕,守在一旁的太监十分有眼力见地送了一盏茶给晏大人润嗓。
晏无岁接过,目光却悄悄落在高台之上的年轻君王身上。
一年的沉淀,年轻的君王已经学?会?收敛锋芒,将自己沉淀下?来。
这对?于将自己的目标定为千古名臣的晏无岁来说,简直比他自己升官儿还要开心。
裴戍目光从卷宗上收回,状似无意?地问:“一会?儿要去哪儿?”
晏无岁喜悦的心情戛然?而止,挺直身子回答:“应天书院。”
裴戍点头:“下?去吧,她正在等你。”
闻言晏无岁肩膀彻底垮了,可终究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告退,十分垂头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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